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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他回來了

薄司霽沒出國之前,圈里朋友都知道他藏了個小姑娘。

深夜從酒局趕回去接她回家,

開會開到一半,接視頻電話給人輔導(dǎo)論文,搜羅她最喜歡的珠寶,不要錢一樣往外送……

朋友總是調(diào)侃:“薄總,老樹開花就是會疼人?!?/p>

薄司霽總是淡淡解釋:“就朋友家小孩兒,愛跟我撒嬌。”

眾人不以為然,直到有一天無意間聽到他和小姑娘打電話,

那頭傳來一聲嫩生生的“小叔,我好想你。”

眾人對薄司霽肅然起敬:薄總,您路子玩得真野。

薄司霽是真當(dāng)小孩兒一樣寵著洛顏,寵到最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小姑娘對他的心思似乎歪了。

于是他毅然出國,從根本上斷了洛顏的心思。

三年之后回國,對待長大后的洛顏,更是采取不主動、不理睬、不熱情的冷處理,

不管洛顏如何投懷送抱,撒嬌賣慘,都堅守著道德的底線。

最后甚至把“未婚妻”帶到了她面前。

那天,

洛顏眼眶紅紅地問他:“小叔,你真的很喜歡她嗎?”

薄司霽點頭認(rèn)了。

她又問:“小叔,那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嗎?”

短暫沉默后,薄司霽嗤笑一聲:“洛顏,我會喜歡小孩子?”

終于如愿逼得洛顏死了心,不僅死心,還直接遠(yuǎn)赴重洋,讓他從此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了。

后來,在追過去的飛機上,薄司雰只有一個感受:打臉真疼

連續(xù)吃了十幾次閉門羹后,他終于闖進(jìn)了洛顏美國的家,咬牙切齒地把她壓在墻上:

“洛顏!跟我回去?!?/p>

小姑娘絲毫不為所動。

“小叔,小孩子現(xiàn)在不喜歡你了?!?/p>

蘇城。

《至此青山》古典舞團(tuán)全國巡演蘇城站圓滿結(jié)束,洛顏身為主舞,被眾星捧月的圍在中間,因為演出的特別成功,她向來清冷的一張臉也染了幾分笑容。

這時,舞團(tuán)經(jīng)理忽然拿起話筒,站上晚宴的中心處,洛顏本以為他是要例行說幾句感謝詞,也靜靜地等著。

陳經(jīng)理拍了拍話筒,宴會廳立刻安靜了下來:“感謝大家對《至此青山》以及古典舞的支持,今天在這里我有一個更重磅的消息宣布——接下來《至此青山》全國巡演,將會有一個大師級舞者的加入,那就是——章若老師!”

聽到這個名字,洛顏原本還算柔和的表情立刻僵硬了下來。

宴會廳所有的燈光關(guān)閉,只留中心處打上一陣白光,章若一身墨綠色旗袍款款走到陳經(jīng)理旁邊,自然地接過話筒:“非常榮幸能夠成為至此青山的主舞,相信未來,古典舞能夠有更好的發(fā)展?!?/p>

宴會上瞬間響起一陣?yán)坐Q般的掌聲。

唯有洛顏一人愣在原地,《至此青山》這支舞是她花了一個月編出來的,主舞居然就這么換成了章若,那她算什么?

可還沒等得及她想清楚,陳經(jīng)理的下一句話再次讓洛顏大腦一片空白。

“另外,為了慶祝章若老師加入團(tuán)隊,舞團(tuán)的投資方,薄氏集團(tuán)總裁薄司霽先生,也來到了現(xiàn)場,掌聲歡迎!”

小叔!洛顏的心狠狠顫了一下,他從國外回來了?

只見一抹暗色身影從旁側(cè)走出來,薄司霽長身玉立,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氣質(zhì)愈發(fā)冷冽,五官英俊身材高大,他大步走到了章若身邊。

洛顏的手猛的攥緊,接下來臺上說了什么她都沒聽清,只覺得頭暈眼花,整個人都搖搖欲墜,如果不是身邊還有這么多人在,她幾乎連最基本的體面都無法維持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宴會廳終于重新亮了起來。

洛顏眼眶發(fā)紅,低著頭轉(zhuǎn)身便要離開,有人卻不許。

薄司霽大步朝她走來,拉住她即將離開的手,“洛顏,不認(rèn)識我了?”

洛顏無奈的閉眼,整理了一下表情,隨后才回頭,擠出一抹笑:“小叔,你回來了?!?/p>

命運可真是殘忍,過去三年的每一天,她沒有哪一天不希望他回國,沒有哪一天不渴望見到他,可等他真正回來,居然就是在她如此難堪的時刻。

薄司霽盯著她,想到剛才在劇院看到的演出,翩若驚鴻,婉若游龍,洛顏的確是天才舞者。

他夸贊道:“你今天跳的很不錯?!?/p>

洛顏眼里有著濕意,“可我覺得還不夠好,否則,自己編排許久的舞蹈,又怎會被小叔換成其他人!”

小叔……

是我哪里又不討你喜歡了嗎?

可最后這句話,她沒有說出來。

薄司霽語氣淡淡:“你是新人,章若在古典舞行業(yè)有一定的名望,她加入,你應(yīng)該感到開心才是。”

洛顏:“開心從主舞變成伴舞嗎?”

薄司霽蹙眉,剛要說什么,章若嬌柔的聲音從后面?zhèn)鱽恚骸八眷V,舞蹈家協(xié)會的王副會長來了,我們一起見一下吧?!?/p>

章若走到薄司霽旁邊,看見對面的洛顏,輕輕露出一個笑容。

薄司霽溫柔的應(yīng)了一聲,隨后什么也沒說,便丟下洛顏一個人離開了。

第二章 表白

洛顏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,只覺得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,轉(zhuǎn)身便去找了陳經(jīng)理。

“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?!?/p>

陳經(jīng)理笑得官方,顯然洛顏的質(zhì)問在他的意料之中,“洛顏,舞團(tuán)也沒辦法,這是薄總決定的啊?!?/p>

心中再次一痛,她繼續(xù)堅持,“可這是我的舞!”

陳經(jīng)理笑笑,不置可否:“興許薄總覺得章若可以把這支舞發(fā)揮到它的最大價值。”

再無話可說,洛顏從未受到過如此大的羞辱,陳經(jīng)理繼續(xù)道:“洛顏,我知道你委屈,但我們舞團(tuán)只能聽薄總的意思,章若是薄家老太太認(rèn)準(zhǔn)的兒媳,光從這層關(guān)系,你也贏不了啊?!?/p>

陳經(jīng)理并不知道她和薄司霽的關(guān)系,但知道又如何,一個朋友的妹妹還比得上未婚妻不成?

蘇城正在下雨,洛顏就這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宴會廳。

忽然想起,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,她和薄司霽疏遠(yuǎn)的開始。

他是洛顏親哥哥的好友,洛顏叫他小叔,自小就愛粘著他,薄司霽對小時候的洛顏也好得不得了。

三年前,她大學(xué)畢業(yè)的那晚,也許是酒精作祟,她竟然向這個名義上的小叔,告了白。

洛顏永遠(yuǎn)也忘不了那個晚上,懷著滿滿一腔少女心事的她,趁著醉意將七年來的暗戀和盤托出。

“小叔,我,我知道你喜歡古典舞,所以我大學(xué)特意學(xué)的古典舞,我知道你很優(yōu)秀,我,我會努力配得上你的?!?/p>

少女的面色酡紅,不知是醉還是羞。

可面前的男人卻清醒的可怕:“洛顏,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?”

仿佛被從頭灌下一盆涼水,洛顏瞬間就醒了,“我,我喝醉了……”

她不敢再去看薄司霽的表情,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會痛哭,轉(zhuǎn)身落荒而逃。

那天她在房間哭了一晚,之后,就明顯感覺到小叔跟自己越來越疏遠(yuǎn),而洛顏也不敢再去主動找他。

再后來,她開始發(fā)了狠的練功,逼自己什么都不想,拜了京北城有名的古典舞大師為師。

而薄司霽,也因為工作原因去英國三年,算起來,他們真的很久沒見過了。

雨水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臉上,洛顏心里發(fā)抖,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,最后回到酒店的時候,渾身都濕透了。

薄司霽走進(jìn)大廳便是看見洛顏這副狼狽地樣子,他黑眸一沉,走過去拉住她,“怎么這副樣子?”

手臂卻忽然抽了回去,洛顏心中有氣,“我沒事?!?/p>

這哪像是沒事的樣子,薄司霽也不管她愿不愿意,拽著她的手便上樓到了自己房間,從浴室拿出干凈毛巾扔在她頭上,“自己擦干凈?!?/p>

隨后又打了個電話給助理,“現(xiàn)在,送套干凈的女裝過來。”

做完這一切之后,薄司霽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,轉(zhuǎn)身就要出去,卻被洛顏拉住。

“小叔,你為什么要來找我?”

薄司霽猶豫了一瞬,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孩,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些畫面,有些事,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

他語氣疏離:“你哥哥讓我照顧你?!?/p>

洛顏瞬間閉上了雙眼,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,他為了給章若站臺,可以連夜從英國趕回來,而對自己,一切都只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。

她抬眸,盯著薄司霽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,終于問出了那句一直都不敢問的話。

“小叔,你還記得,三年前我畢業(yè)那天晚上跟你說的話嗎?”

第三章 不記得了

重逢之后兩人一直小心翼翼避過的話題,就被洛顏這樣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。

薄司霽一頓,面色淡漠:“不記得,太久了?!?/p>

果然,被傷的多了,她連心都不會痛了,訥訥地說:“忘了也好,那就當(dāng)我那天什么也沒說吧?!?/p>

薄司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,眸中情緒不明。

第二天,洛顏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回京北,回到洛家第一件事就是寫辭職報告,打完最后一個字,她將辭職報告發(fā)郵件給舞團(tuán)經(jīng)理。

就這樣吧,她想。

不想見到薄司霽,不想見到章若,更不想見到他們倆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的樣子。

她就這樣在家躺了三天,哥哥洛長清看見她這頹廢的樣子,想盡辦法想讓她打起精神。

正好一周后就是洛顏生日,洛長清便號稱要給她安排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。

洛顏并不喜歡這么盛大的場面,但她不想辜負(fù)了哥哥的好心。

生日派對前一天,薄司霽來到了洛家。

來的時候家里正好只有她一個人,洛顏多少有些別扭,“哥哥去公司了,不在家。”

薄司霽卻仍然緩緩走了進(jìn)來,看著洛顏:“我找你?!?/p>

他倒也不見外,自顧自坐下:“你的辭職報告我看了,我不同意。”語氣不容拒絕,似乎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。

洛顏難得強硬:“小叔,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辭職?!?/p>

兩人對峙了半晌,最終竟然是薄司霽先敗下陣來,他輕輕嘆了口氣,站起來往洛顏身邊走去。

洛顏還以為他要動手,剛伸出雙手做出一個保護(hù)自己的姿勢,下一秒手里就被塞進(jìn)了一個首飾盒。

洛顏:“?”

薄司霽頗有些氣惱:“看什么看,你的生日禮物。”

洛顏控制住內(nèi)心迸發(fā)出的一點小欣喜,擺出一副驕矜的樣子:“我才不要?!?/p>

氣氛瞬間又有些冷下來,薄司霽沉沉開口:“洛顏,別得寸進(jìn)尺。”

接著便要離開,“明天我要回趟英國,不能參加你的生日宴會,辭職的事,你再考慮一下?!?/p>

洛顏對古典舞很有天分,他并不希望她因為一時意氣而放棄。

她低低的“嗯”了一聲,也沒說行不行。

直到薄司霽離開,才打開那個首飾盒,是一條墨綠色寶石項鏈,成色潤澤,晶瑩剔透。

她一向熱衷于珠寶首飾,知道這條項鏈一看就是精心選的,價值連城。

心里連日來積聚的沉悶驅(qū)散了不少,原來小叔還記得她的生日,也還記得她喜歡什么。

那顆原本已經(jīng)接近死寂的心,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。

可洛顏沒想到的是,她的這一點感動,也很快就被無情摧毀了。

第二天生日宴會,果然如洛長清所言辦的很隆重。

來的基本都是京北城的名媛公子哥兒,章若也來了,除了她自己是知名舞蹈家外,章家也并非無名之輩,受邀并不奇怪。

只是洛顏在看到章若的第一眼,便徹底怔住,雙眼盯著她頸間戴著的綠寶石項鏈,臉色蒼白如紙。

跟自己的這條幾乎一模一樣,唯一不一樣的是,章若的那條寶石比她的更大,成色更好。

章若顯然也看到了洛顏戴的項鏈,她笑容款款的走近,每一個字都扎進(jìn)洛顏心里。

“洛洛,你這條項鏈?zhǔn)俏矣H自幫你選的,你喜歡嗎?”

第四章 疏遠(yuǎn)

她不知道是怎么強撐著跟章若寒暄完的。

只知道自己最后落荒而逃,后來整個生日宴會她都以不舒服為由躲在房間,直到所有賓客都走完也沒出來。

房間里,那條綠寶石項鏈被扔在桌子上。

這根本不是小叔幫她選的生日禮物,他也根本不記得她喜歡什么,不過是隨便買的。

隨便到可以給章若買一條一模一樣甚至更好的。

洛顏近乎自虐地想,是啊,她算什么,不過就是一個朋友的妹妹,他能出手這么大方,她應(yīng)該感到開心才是。

她紅著眼蹲在角落里,偶然抬頭看到書桌上的一罐折紙星星,滿滿一罐,五顏六色,是她18歲的時候折的。

那時候班上總是流傳著各種各樣的的童話,“給心愛的人折一罐紙星星你們就會永遠(yuǎn)在一起”是其中之一。

于是洛顏就真的折了滿滿一罐,想趁薄司霽生日的時候送給他,結(jié)果最后她又不敢了,到底沒送出去,一直留著。

那時的薄司霽還會因為她沒送禮物而佯裝生氣,說洛洛我都看到你給洛長清織手套了,怎么都沒有小叔的份?

為什么從前那些親昵可以消失的如此徹底,他們什么時候疏遠(yuǎn)成這樣了?

第二天,她便去了舞團(tuán),之前的辭職報告是用郵件發(fā)的,薄司霽一直不批,那她就干脆上門提。

陳經(jīng)理卻為難地看著她:“洛顏,你真要走?”

洛顏點頭,一點猶豫都沒有。

薄司霽不在,陳經(jīng)理自然也不敢強留她,只說:“那你再留一個月做交接吧?!?/p>

洛顏答應(yīng)了,因為之前確實還帶著幾個新人,有一些動作沒教完,總歸還是不想因為私人原因做不負(fù)責(zé)的人。

薄司霽回來是在三天后,洛顏在練舞房帶著四個新人練功。

忽然一股寒氣逼近,她直接被薄司霽一只手抓了出去,兩人在走廊面對面站著。

“為什么?”他盯著她問,沒說是什么事,但兩個人卻都知道。

明明出國前一天,她的態(tài)度還松動了不少,可等他一回來,她連走的日子都已經(jīng)定好了。

薄司霽怒道:“你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沖動?”

洛顏靜靜地看著他,開口問道:“小叔,如果我說你讓章若離開,我就留下來,你會答應(yīng)嗎?”

薄司霽頓了頓,隨后道:“章若不能走?!?/p>

意料之中的答案,可她的心還是疼得一抽一抽的,她強顏歡笑道:“所以比起我,你還是更舍不得她啊?!?/p>

她不想再質(zhì)問他關(guān)于項鏈的事了,再多問一句都是自取其辱。

薄涼的聲音傳來:“你跟她不一樣,留在舞團(tuán)對你來說是更好的選擇。”

是不一樣,愛的人和朋友的妹妹怎么會一樣呢?洛顏閉上眼,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難過。

可是顯然薄司霽并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,因為手機鈴聲響了,他接通后,表情瞬間變得緊張。

“若若,你怎么了?”

那邊似乎是出了什么事,他急忙說了一句“我馬上過來?!北銙鞌嗔穗娫?。

洛顏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,語氣里帶著一絲瘋狂與最后的希望:“小叔,你別走好不好,我不離開舞團(tuán)了?!?/p>

可剛才一直讓她留下的人,下一秒?yún)s立刻甩開了她的手,薄司霽看了洛顏一眼,沒有一絲猶豫地轉(zhuǎn)身,快步走了出去。

第五章 只是小孩

親眼看著薄司霽的身影徹底消失,心中那一點希望也如石沉大海一般徹底覆滅。

看,她最大的砝碼,也比不過章若的一通電話。

洛顏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練舞房,不愿再去想其他的了。

只要確保新人跳《至此青山》成功,她就算功成身退。

三天后,正好碧玲劇院有一場小型表演,如今章若雖然是《至此青山》的主舞,可是這種小型演出,她也不會上場,洛顏便帶著幾個新人過去演出練手。

輪到她們上臺,洛顏穿著一身青綠色水袖演出服站在前面,動作靈秀飄逸,行云流水,搭配古琴、蕭樂,令觀眾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古典美人。

每個人都嘆為觀止,整個劇院沒有一點嘈雜的聲音。

表演結(jié)束,四個新人伴舞也走上前跟洛顏站在一排給觀眾鞠躬。

洛顏站在中間,看到了坐在臺下的薄司霽。

只一眼,她便立刻移開目光,仿佛沒看見一般,一隊人準(zhǔn)備下臺,就在這時,頭頂忽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,緩慢卻沉悶,洛顏忍不住好奇正要抬頭看。

只聽到一聲異常驚慌的“小心!”接著,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大力推向后面。

“砰??!”巨物砸落在地上的聲音,竟然是原本堆放在樓頂?shù)匿摻睢?/p>

洛顏被嚇得沒反應(yīng)過來,卻看見推開自己的薄司霽右手手臂被鋼筋劃傷,血流如注,她飛奔著沖過來。

“小叔!小叔,你、你不要嚇我!”

劇院瞬間混亂,觀眾們都站了起來,看見薄司霽受傷,主辦方差點暈過去,這個人在他這兒出事可就完了!

洛顏哭得一抽一抽的,又害怕又心疼,“小叔,120馬上就來了?!?/p>

薄司霽見她哭得傷心,嘆了口氣,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剛抬起來想摸摸她的頭,卻又不知為何停下,他眼神晦暗,語氣聽不出情緒:“洛顏,你要是在這受傷,我怎么跟洛長清交代?”

果然,她立刻僵住,一句話也說不出了。

到了醫(yī)院,醫(yī)生正在給薄司霽處理傷口,洛顏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發(fā)呆。

章若很快便趕到了,她首先看到了走廊上的洛顏,卻并沒有怪罪:“洛洛,你先回去吧,你哥哥很擔(dān)心你?!?/p>

“你要是在這受傷,我怎么跟洛長清交代?”

“洛洛,你先回去吧,你哥哥很擔(dān)心你?!?/p>

看,多般配的兩個人啊,連傷她的方法都如出一轍。

章若立刻走進(jìn)了病房,洛顏也失魂落魄的起身,她走到病房門口,想進(jìn)去跟薄司霽說一聲“謝謝”再離開。

剛要開門,卻聽到了里面的對話。

“司霽,你嚇?biāo)牢伊?,這傷口好嚇人啊?!?/p>

薄司霽安慰:“看著嚇人,醫(yī)生說傷的不算深,沒事?!?/p>

“還說沒事,就算你是看在洛長清的份上救洛顏,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?!?/p>

里面似乎沉默了一瞬,接著薄司霽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傳來:“她只是個小孩兒。”

洛顏閉上眼,再也聽不下去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第六章 我喜歡你

薄司霽在醫(yī)院休養(yǎng)了三天,洛顏卻異常的沒有去看過一次。

只是在洛長清去看他的時候帶了幾句好。

直到他出院那天,洛顏才迫于洛長清施加給她的“道德壓力”再次去了醫(yī)院。

她不敢面對薄司霽。

怕自己一時激動,會做出一些舉動,而有些事情一旦戳破,就再也無法恢復(fù)以前的面貌了。

病房里,薄司霽一只手還纏著紗布,一只手滑動著筆記本電腦,他向來是個工作狂,受傷了也不例外。

洛顏很自然地走過去拿走他面前的電腦,再往他手上塞了一個橘子。

“小叔,好好養(yǎng)傷?!?/p>

他顯然有些意外,頓了頓才說:“都快好了?!?/p>

這話若是細(xì)品,也有幾分埋怨在,似乎在說,我都快好了,你還來做什么。

洛顏則也拿起一個橘子,一邊剝皮,一邊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天在門外聽到的話,等到橘子剝完,她遞到他手上。

她漫不經(jīng)心地開口:“小叔,謝謝你救我,可是為什么你每次對我好,都要找一個理由呢?”

薄司霽接過橘子,沒說話。

她聲音淡淡的:“三年前我說的話,你還記得對不對?”

不是詢問也不是質(zhì)疑,她肯定的說。

怎么會忘呢?明明那天喝醉的人,是她啊。

薄司霽沒有回答,洛顏也不在意,繼續(xù)說:“小叔,如果你忘了的話,那我再說一遍?!?/p>

面前的男人皺眉,眼底終于有了情緒,“別胡鬧。”

胡鬧?她彎腰坐在床側(cè),緩緩靠近他的臉,“小叔,三年前我就是還不夠胡鬧,沒有說出你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?!?/p>

她一字一句,堅定無比的道:“小叔,我、喜、歡、你?!?/p>

從小到大,一直喜歡你。

“我是你小叔?!彼粑⒉豢刹斓募贝倭藥追郑]著眼強調(diào),一次又一次劃清兩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

“你還是個孩子,洛洛,你以后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?!?/p>

“是嗎?”洛顏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,隨后仿佛鼓足了勇氣,她的臉與薄司霽隔得極近,連呼吸都灑在他臉上。

下一秒,她閉上眼,輕輕地吻上了薄司霽的唇角。

他連唇角也是冷的,她剛這樣想完,忽然就被大力推開,洛顏一個沒防備摔在了地上,抬眼時,看到了薄司霽眼里毫不掩飾的怒氣。

她毫不在意,慢慢站起來,問他:“小叔,小孩子會這樣親你嗎?”

薄司霽沒有回復(fù),他不再看她,而是指著門口的方向,冷冷吐出:“滾?!?/p>

洛顏紅著眼眶看他冷漠的側(cè)臉,聲音清亮:“薄司霽,我喜歡你,不管你再怎么逃避,我就是喜歡你,你這個膽小鬼,連接受我的喜歡都不敢!”

說完跑了出去。

正好與進(jìn)來的助理擦身而過,助理看著哭著跑出去的人,又看了眼病床上臉色鐵青的老板,“薄總,那是……洛小姐?”

只見向來從容淡定的男人臉上也寫滿了燥意,手撫上發(fā)痛地太陽穴,聲音冷得不像話。

“去跟著她,別讓她做傻事?!?/p>

第七章 再試一次

助理小王費了老大勁才終于追上洛顏。

此時她已經(jīng)跑到馬路邊上,一邊哭一邊走,小王焦急地看著,生怕這位大小姐一個不高興就跑進(jìn)馬路中間了。

等到洛顏終于哭累了,走累了,就絲毫不顧形象的坐在路邊,把頭埋在腿上。

等到夜幕降臨,她才終于起身回了家。

小王回去跟薄司霽報告的時候,他也已經(jīng)出院回到了私人公寓,聽完小王事無巨細(xì)的報告是如何跟著洛顏回家的,只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便讓他回去了。

別墅明亮安靜,他的心卻躁動不安。

他心煩意亂的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,剛打開,便接到了薄家老宅打來的電話。

“司霽,出院了吧?”是薄老夫人的聲音。

薄司霽立刻回答:“是的。”

薄老夫人總是免不了要嘮叨他一頓:“那就好,有空回老宅一趟,對了,帶上章若一起,你也老大不小了,你們倆的事該定了?!?/p>

他有些微怔,許久才應(yīng)了一聲,掛電話后,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。

而另一邊,洛顏回到家后,洛長清立刻看出了她的不對勁。

兩雙眼睛腫的像核桃,任誰也看得出。

“你不是去看薄司霽了嗎?怎么哭成這樣?”洛長清拉著她的手坐到沙發(fā)上,又從冰箱拿出幾個冰袋給她消腫。

洛顏不回答,可洛長清卻仿佛什么都明白,他嘆了口氣,“你就這么喜歡薄司霽?”

她愣了,連講話都結(jié)巴:“你你你,你怎么知道?”

洛長清哂笑,除了薄司霽,還有誰能讓他這個寶貝妹妹這么難過?當(dāng)年薄司霽出國,洛顏一個人偷偷哭了三天,她還以為誰都不知道。

以前也就是洛長清懶得揭穿她。

“我以前覺得你還小,也許對他只是崇拜,或是一時喜歡,誰知道你竟然還能堅持這么多年,洛洛,你聽我的,放棄吧?!甭彘L清苦口婆心的說。

洛顏敷著冰袋,語氣木木的:“為什么?”

“你喜歡他,連我都看得出,他怎么可能看不出?可是他給過你一點回應(yīng)嗎?據(jù)我對他的了解,他大概不止沒給過你回應(yīng),還處處躲著你,做什么事都生怕你誤會,是不是?”每個字都精準(zhǔn)的在洛顏的傷口上補刀,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。

她鼻尖忍不住發(fā)酸,還是不甘心:“可是,我還是想試試……”

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,明明已經(jīng)千瘡百孔了,卻還是忍不住告訴自己,再試一次吧。

說不定再試一次就成功了呢?

見她還是不甘心,洛長清也不再勸。

有些事,或許真的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之后才能結(jié)束,任何人勸都是枉然。

第八章 訂婚

后面連續(xù)幾天,洛顏再去舞團(tuán)都沒有再見到過薄司霽。

仿佛兩人又回到了三年前她剛告白,他躲她的時候,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不過因為她待在舞團(tuán)的日子越來越少,洛顏也格外珍惜,并沒有再去找薄司霽,直到有一天,幾天沒露面的章若也忽然來了舞團(tuán),并且被一群人圍在中間。

章若臉上滿是嬌羞幸福的微笑,舞團(tuán)的姑娘們看著她的右手,臉上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。

“章若姐,好大的鉆戒啊,真是恭喜你!”

“終于訂婚了,以后就要改口叫薄夫人啦?!?/p>

“薄總對你可真好,真是羨慕死你了?!?/p>

“……”

鉆戒、訂婚、薄總這幾個詞傳進(jìn)洛顏的耳朵,讓她腳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,邁不開一步。

章若走過來,洛顏看到她手上鴿子蛋一般大的鉆戒,面色一白。

她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容:“洛顏,我和你小叔就要訂婚了?!?/p>

“我知道你們關(guān)系很好,你是他看著長大的,你一定也很為我們高興吧?”

刺眼。

無論是那枚鉆戒,還是章若臉上得意的笑容,都刺眼極了。

她沒有回答,轉(zhuǎn)頭便跑了出去了。

舞團(tuán)眾人立刻圍上來,對洛顏頗有微詞,“章若姐,你不用理她,自從她不是主舞之后,經(jīng)常對人甩臉色。”

“就是,大小姐脾氣,我早就看不慣了。”

章若笑容淺淺的阻止了眾人對洛顏的埋怨,看向她離去的方向,眼底真正的情緒諱莫如深。

跑出舞團(tuán),洛顏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薄司霽的號碼。

響了兩聲之后,那邊就接通了,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:“你要和章若訂婚了?”

薄司霽人在薄家老宅,剛和薄老夫人爭論完一些事,又聽見洛顏這么一通質(zhì)問,語氣自然不好。

“我和誰訂婚,跟你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
洛顏一梗,再次重復(fù)問:“我問你,你是不是和章若要訂婚了?”

她從未用過如此正式的語氣跟他說話,那邊靜默了一瞬,才回答道:“是,然后呢?”

洛顏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,章若再怎么炫耀,也比不上他這一句簡簡單單的“是”帶給她的傷害。

她忽然有些后悔,是自己在醫(yī)院的舉動太過分了,才讓薄司霽這么迫不及待的跟別人訂婚。

她語無倫次的解釋:“小叔,我,我知道,我那天太沖動了,我以后不會再那樣了,我不會纏著你的……”

“跟你沒關(guān)系,”薄司霽打斷她,語氣疏離:“洛顏,你還是不懂,我的感情,一直跟你沒關(guān)系?!?/p>

洛顏一滯,“你說什么?”

電話那頭,薄司霽聲音沉下:“我跟章若在一起,跟章若訂婚,本來就是順理成章,水到渠成的,不管你喜不喜歡我,我都會娶她,你明白了嗎?”

她握著手機的手一緊,“你真的,有那么喜歡她嗎?”

“是。”那頭毫不猶豫的回答。

洛顏的聲音越來越?。骸澳悄阏娴模稽c也不喜歡我嗎?”

短暫的沉默后,薄司霽嗤笑一聲:“洛顏,我從來就不喜歡你?!?/p>

第九章 放棄了

這一刻,洛顏仿佛什么都懂了。

她顫抖著掛掉了電話,低著頭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回去。

回到家,立刻把自己關(guān)在房間里,任憑洛長清怎么敲門也不開,而且打開音響,放最躁動的音樂,這樣哭得再大聲也不怕別人聽到。

洛顏,我從來就不喜歡你。

洛顏,我從來就不喜歡你。

還有什么是比這句話更傷人的呢?

洛顏哭著想,既然不喜歡她,那為什么還要對她那么好,還要縱容她,還要救她,還要讓她那么喜歡他呢?

整整十二年,她壓抑了又壓抑,知道不該,還是忍不住要喜歡的人。

從她十二歲第一次見到薄司霽開始,從他對她露出第一個微笑開始,她就再也無法把這個人從心里移除。

他會在她考試前耐心的輔導(dǎo)她物理,會在她跳舞得獎時送她一個用心的小禮物,會在她滑雪摔倒后溫柔扶她,然后手把手教她。

甚至比她的親哥哥還要耐心。

所以少女時期的洛顏,簡直毫無理由不喜歡薄司霽,她甚至以為只要自己的喜歡足夠多、足夠重,他遲早會看見,會被她打動。

可惜,他看見了,但卻沒有被打動,反而離她更遠(yuǎn)了。

她哭著哭著,感覺到身上的手機在震動,拿出來一看,竟然是遠(yuǎn)在美國的媽媽。

洛媽媽是個大提琴家,在美國有著自己的事業(yè),她不?;貒?,這次洛長清實在怕洛顏在房間做什么傻事,才把洛顏的事告訴給了她。

洛顏擦了擦眼淚,還是接了電話,“媽媽?!?/p>

洛母聽到她掩飾不了的哭腔,溫柔地聲音從電話里傳來:“寶貝,你怎么哭成這樣了?”

一聽到媽媽的聲音,她委屈的淚意更加止不住,“我,我好難過,為什么我這么喜歡他,他一點也不喜歡我……”

洛母安慰她:“他怎么不喜歡你呢?寶貝,連我都知道,阿霽一直對你很好,小時候更是對你百依百順,怎么能他不按照你的方式喜歡你,就是不喜歡你呢?”

洛顏忽然放大了聲音:“可我只希望他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!”

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:“寶貝,可是如果你一直逼他,可能他連最開始的喜歡都無法給你了?!?/p>

洛顏的哭聲立刻止住,想到薄司霽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態(tài)度,似乎的確是從她步步緊逼開始的。

把這薄本應(yīng)該純粹真摯的感情,戳的千瘡百孔的人,其實是她。

“可是媽媽,我喜歡了他那么久,以后,我還能遇到其他喜歡的人嗎?”

“寶貝,相信我,一定會的。所以,放手吧?!?/p>

半小時后,洛顏的房間門終于打開了。

一直守在門口的洛長清看到她除了眼睛腫了,別的地方都沒受傷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他怒道:“洛顏,你能不能別老嚇我!”

洛顏抬頭,一張小臉皺巴巴的,聲音嘶?。骸案绺?,我答應(yīng)媽媽去美國了?!?/p>

洛長清有些震驚:“去美國干嘛?”

時間一點點流逝,洛顏堅定地說:“我要去美國跟媽媽定居,再也不回來了?!?/p>

第十章 拉黑

洛顏行動力很迅速,第二天就開始收拾行李。

可是收拾書桌的時候,她拿起上面那一罐紙星星,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薄司霽。

還是想給這薄暗戀一個體面的收尾。

洛顏思索了片刻,就拿著那罐紙星星,出了門。

一小時之后,薄司霽私人公寓的門鈴響了,他正在辦公,一邊拿著筆記本一邊去開門。

打開門后,卻發(fā)現(xiàn)外面空無一人。

走出去往兩邊都看了看,還是沒人,只有一個禮盒安安靜靜的放在門口。

薄司霽拿起禮盒,上面有一張卡片,清秀的字跡寫著——“訂婚快樂?!?/p>

沒留名。

薄司霽修長的手捏著那張薄薄的卡片,目光沉沉的,拿著禮盒反身進(jìn)門。

不知為何,他總覺得心里有些悶悶的,似乎有事情要發(fā)生。

過了幾天,他去了舞團(tuán)后才得知洛顏這幾天都沒來過,陳經(jīng)理說洛顏帶完了新人之后,就申請了提前離職。

薄司霽心里那股不好的預(yù)感也愈發(fā)強烈,回到公寓,拿著從禮盒里那罐有些舊的紙星星,他知道這是她送的,他認(rèn)得出洛顏的字跡。

只是為什么要匿名送一盒紙星星?

這樣想著,他撥通了洛長清的電話。

一接通,洛長清對這個趕走自己妹妹的人也沒什么好態(tài)度,“干嘛?”

薄司霽聲音沉沉:“洛顏真的從舞團(tuán)辭職了?她現(xiàn)在在哪兒?”

洛長清陰陽怪氣:“還不是托你的福,你那個未婚妻天天去舞團(tuán)轉(zhuǎn)悠,我們家洛洛能受得了?”

薄司霽難得被堵住話,“讓她回去,你也知道她有多喜歡古典舞,別為了一時沖動放棄?!?/p>

洛長清嘆氣,語氣里帶著真摯的疑惑:“薄司霽,你明明這么關(guān)心她,干嘛又老是傷她心,你知不知道你那天一通電話她哭的差點沒了半條命!”

薄司霽揉了揉眉心,有些疲憊:“她人呢?”

洛長清冷嗤:“洛洛要去美國跟我媽定居,現(xiàn)在估計都上飛機了?!?/p>

一陣驚雷閃過頭頂,薄司霽瞬間掛了電話,立刻撥出洛顏的號碼,動作之間竟然還有幾分顫抖。

可惜,機械的聲音一句又一句傳來。

她竟然……

把他拉黑了?。?!

機場,洛顏已經(jīng)拿著行李過安檢,上了飛機。

沒多久,飛機起飛,看著越來越小的地面,她知道,她要徹底離開薄司霽了。

從包里拿出一顆黃色的紙星星,是她從那一罐星星里,悄悄拿出來的。

眼睛里一片澀意,她卻微笑著將黃色的紙星星拆開,上面清秀的筆跡,寫著一句話——“小叔,打開星星吧,打開星星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我——喜——歡——你!”

她閉上了雙眼,眼淚還是流了出來。

小叔,再見了。

以后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。

第十一章

薄司霽趕到機場的時候,早已經(jīng)不見洛顏的身影。

他穿著一身黑色風(fēng)衣,身處人來人往的機場,竟然憑空生出一股孤獨的感覺。

她真的走了。

而且走的如此決絕,果斷,甚至把他的電話都給拉黑了。

當(dāng)年的小姑娘,真的長大了。

只是,他又在干什么呢?是他想盡辦法把她推開的,如今洛顏終于放手了,他又在不高興些什么?

薄司霽看著登機口的方向,自嘲一笑默默轉(zhuǎn)身離去,只是不知為何,那背影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落寞。

三天后,洛長清一腳踹開了薄司霽公寓的門。

客廳空無一人,他徑直上樓又踹開了房間門,果然看見薄司霽潦倒的坐在角落里,腳邊全是散落的空啤酒罐。

他只微微抬了下頭,看來人是洛長清,又低下頭,將手中的啤酒喝完,用力地扔在地上。

“看來小王是不想在我這兒干了?!?/p>

沒錯,就是小王哭死哭活把洛長清求來看看自家薄總的,也只有小王那兒有薄司霽私人公寓的備份鑰匙。

洛長清皺著眉走進(jìn)來,一把抓住薄司霽把他甩在床上。

“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像什么樣子!”

向來一絲不茍,不準(zhǔn)自己出任何差錯的薄總,此刻像個醉鬼一樣,任京北城誰來了,都認(rèn)不出這人是薄司霽。

可他卻全不在乎的模樣,只是笑著攀上洛長清的肩膀,“你來了正好,陪我一起喝?”

喝個頭!

洛長清一拳打在他臉上,一點兒沒客氣,揪住他的衣領(lǐng),怒聲道:“薄司霽!你在為誰買醉?為洛洛?當(dāng)初洛洛喜歡你喜歡的要死要活的時候你去哪兒,現(xiàn)在她走了你來勁了是吧?你別告訴我你真喜歡她!”

一聽到洛顏的名字,薄司霽那原本淡漠的似乎什么都不愿意看的雙眼忽然閃了一下,他反手抓住洛長清的衣領(lǐng),自暴自棄般怒吼:“對,我就是喜歡她,我就是喜歡洛顏!”

他一連吼了兩次,終于將壓抑在內(nèi)心深處數(shù)十年的感情宣泄,他喜歡洛顏,但他什么都不敢做,洛顏說的沒錯,他就是一個膽小鬼!

洛長清也徹底怒了,又是一拳掄過去,這次卻被薄司霽攔住,但他嘴上仍不饒人:“你喜歡你妹!你喜歡她你讓她那么傷心?”

薄司霽瞬間被抽走了力氣,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,語氣已經(jīng)冷靜下來:“我跟她之間隔的太多了。”

聽到這句,洛長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,也坐了下來:“你丫就是慫唄,她叫你小叔,你還真拿她當(dāng)親外甥女兒了是吧?”

薄司霽搖搖頭,他們之間隔了九歲,兩個家庭,洛顏還那么小,對他的喜歡未必有多認(rèn)真,也許只是崇拜,也許只是不甘心。

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,這也是過去他一直不敢接受洛顏的原因,如果最后不能在一起,那兩人又會怎么樣?

老死不相往來。

歸于陌路。

連她的小叔都做不了。

不行,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跟洛顏成為陌生人會是什么樣。

因為,太喜歡了。

所以,那就讓我一直只做你的小叔就好。

可是真等到了這天,他才知道心有多痛。

第十二章

自從洛長清來過之后,薄司霽看著總算恢復(fù)了正常。

又回到了那個一絲不茍,西裝革履,生人勿近的薄總。

只是,他再也沒有提起過洛顏。

偶爾加班到深夜的時候,從頂層落地窗看到全城的夜景,京北的夜生活總是很豐富,即便是半夜兩點,街上依然有人,天邊繁星點點,照著回家的人。

那股想要去找她的沖動,就怎么也壓制不住。

但又會想起那天洛長清離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——“薄司霽,既然放過她了,就別去找她,求你了?!?/p>

放過她。

好,反正他也已經(jīng)放過她十多年了。

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一個月,日夜工作,連薄家老宅都沒回去過,直到薄老夫人放下話,再不回來就永遠(yuǎn)都不用回了,薄司霽這才抽了個下午回去。

一回去,章若正坐在薄老夫人身邊陪她聊天,一看見薄司霽,眼中瞬間亮出驚喜。

“司霽,你來了?!?/p>

“臭小子,你還知道回來?!?/p>

薄司霽將外套遞給傭人,這才賠著笑坐到薄老夫人身邊,“這不是公司事忙嗎?!?/p>

薄老夫人哼了一聲,說你倒是會拿這套說辭敷衍。

又說了沒兩句話,她便說自己身子乏了,讓傭人扶著上了樓,留下空間給兩個小輩相處。

直到整個客廳只剩兩個自己和章若,薄司霽也知道老夫人叫自己回來的目的了。

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,這時一雙柔弱素手撫上了他的太陽穴,輕輕地按壓著。

其實是很舒服的力道,但他卻下意識的將那雙手甩開。

章若有些無措:“司霽,我就是看你有些太累了……”

貼心的手法,無辜的話語,還有一副嬌弱十足的面孔,若是換了別人,只怕早就要淪陷在章若這溫柔鄉(xiāng)里。

只可惜薄司霽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,他這薄時間光顧著用工作麻痹自己,倒忘了章若做的那些事。

余光瞥到章若的雙手,上面沒有戴任何首飾。

他笑了笑,問道:“奶奶給你的鉆戒,你不是很喜歡嗎,今天怎么沒戴?”

章若面色一白,局促地將手移到身后,“我給奶奶按摩,所以什么都沒戴?!?/p>

“我記得,在舞團(tuán)跳舞,也什么都不能戴吧?”他語氣低沉,那看透一切的目光令章若不自在極了。

他點到為止:“章若,奶奶喜歡的,不代表我也喜歡,我跟你的事,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唾手可得?!?/p>

說罷他起身就要離開,下一秒?yún)s被章若死死地抱住腰。

她眼中含淚,語氣急切:“別走,司霽,她已經(jīng)走了,你難道還忘不了她嗎?”

感受到抱著的人一僵,薄司霽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,轉(zhuǎn)身盯著她:“章若,看來這個假未婚妻的身份,你也不想要了?!?/p>

看著毫不猶豫離開的人,她終于咬著唇哭出聲。

第十三章

時間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。

它可以很慢,在薄司霽出國的那三年,慢到每一天,都度日如年;

它也可以很快,在她離開的這兩年,就像是一個沙漏一般,轉(zhuǎn)瞬而過。

飛機在藍(lán)天白云下留下一道痕跡,那是它來過的證明。

落地京北時,洛顏看著熟悉的一切,還有些恍惚,直到被旁邊的程洛拍了拍肩,她才回過神來。

“想什么呢小姑娘?”程洛笑得陽光極了,十分自然的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出去,兩人看起來親密極了,任誰看了都像是一對情侶。

在車上,程洛興致勃勃的看著車外的風(fēng)景,“我都好多年沒回京北了,變化真大?!?/p>

他是個美籍華裔,小時候經(jīng)常隨著父母回國,所以國語說的不錯,但是長大后也許久沒回國了。

對于程洛來說一切都新奇,但是對于剛離開兩年的洛顏來說,好像什么都沒變。

她笑著應(yīng)了一聲:“那是,也不看看是誰的家鄉(xiāng)?!?/p>

兩人一路說笑,車在洛家別墅門前停下,洛長清站在門口迎接,看到兩年沒見的哥哥,洛顏一個熊抱粘在他身上,“哥哥,我好想你!”

洛長清笑著把她拽下來,“這么想我不早點回來,非得等你親哥結(jié)婚才回來?”

洛顏摸了摸鼻子,“我忙嘛?!?/p>

然后才想起旁邊還站著程洛,趕緊拉上來介紹:“哥,這是我在美國的朋友,他叫程洛,他好久沒回國了,所以這次跟我一起回來玩玩兒。”

程洛是個非常熱情外向的人,跟著洛顏一起叫了聲“哥哥好”,然后送上自己的禮物,很快就獲得了洛長清的認(rèn)可。

他促狹的看了眼洛顏,“看來在美國兩年還是有收獲的。”

洛顏瞪他,“別胡說!”然后又飛奔著進(jìn)了屋,一邊跑一邊找人,洛長清抓都抓不住。

“你找誰呢?”

“我嫂子??!我那倒霉的嫂子呢?”

這一副“我倒要看看誰是天下第一倒霉人”的表情成功惹怒了洛長清,他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她的腦袋。

“她在自己家,婚禮還有半個多月,有的是你見她的時候。”

一聽今天暫時見不到嫂子,洛顏瞬間蔫了下來,“那你這么早叫我回來?”

洛長清甩手:“婚事要籌備的事多了,我還能全讓我老婆來?有你這個苦工不用白不用。”

一聽這話,洛顏又作勢要去掐他的脖子,“太過分了!”

看兩人說不到兩句話就要掐,程洛趕忙分開了這對兄妹,“沒事的,長清哥,我美國的好朋友結(jié)婚我也幫他們籌備過婚禮,這件事我可以幫忙?!?/p>

洛長清正為婚禮的事苦惱,一聽有個能幫上忙的,連帶著看洛顏都順眼了很多。

幾人吃了晚飯,他還想留程洛這薄時間就住在洛家,洛顏扯了扯他的衣角,小聲說:“哥,人家在這兒有房子,在港灘附近,海景別墅?!?/p>

洛長清微笑:好的,土豪慢走。

第十四章

連續(xù)幾天,洛顏陪著程洛逛遍了京北。

兩人走在路上,程洛手上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,有些是買的紀(jì)念品,有些則是用來洛長清婚禮的東西。

“洛洛,這幾天都陪著我逛,真是辛苦你了?!?/p>

洛顏笑笑:“客氣什么,我剛?cè)ッ绹臅r候,你不也是這么陪我的?!?/p>

剛?cè)ッ绹臅r候,人生地不熟,媽媽又很忙,那時候程洛只是跟著她媽媽學(xué)大提琴的學(xué)生,兩人非親非故,但他卻是唯一一個陪著她走過開始那薄最難過的時光的人,那薄,讓她忘了薄司霽的時光。

正想著什么,程洛又看到了什么,一下子跑了出去,洛顏失笑地看著他的背影,有時候真覺得程洛像個小孩兒。

他指著一個宣傳牌說:“洛洛,這個看上去挺好看的?!?/p>

洛顏抬眼看去,臉色變了變,問他:“你想看?”

他們竟然拿不知不覺走到了劇院,而宣傳牌那上面正是章若的舞團(tuán)表演的消息。

程洛饒有興趣的拉著洛顏進(jìn)去,洛顏下意識就想拒絕,并不是因為其他,而是當(dāng)初《至此青山》是她花了很多心血才排出來的舞,最后卻成了為她人做嫁衣。

洛顏始終對這件事耿耿于懷。

可架不住程洛應(yīng)要看,她只好無奈地說:“這時候了,票早就賣完了?!?/p>

程洛嘿嘿一笑,將手上的東西塞給洛顏然后離開了一會兒,不過幾分鐘,手上就拿著兩張票回來。

她瞪著眼問:“你不會是從人家手里搶的吧?”

“五倍價格,沒有本少爺買不到的票?!?/p>

洛顏微笑:嗯嗯,好的土豪。

最終還是陪著程洛去看了演出,劇院并不小,但是人卻坐滿了,洛顏有些落寞,自嘲的想,也許當(dāng)初薄司霽做這個決定沒錯,章若的確比她強多了。

演出開始,程洛一直看的聚精會神,洛顏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,甚至根本不想去看章若的臉,她朝程洛做了個上廁所的動作,便起身離開。

洗手薄前,她捧著誰一簇一簇水灑在臉上。

洛顏,已經(jīng)過去很久了。

章若也并沒有辜負(fù)《至此青山》。

你有什么好意難平的。

終于讓自己清醒之后,她扯出兩張紙巾囫圇擦了擦臉便準(zhǔn)備離開,剛走到走廊,就迎面撞上一個男人。

男人長的很普通,背著一個黑色背包,撞到她后什么也沒說,只是臉色有點不自然,然后就快速離開了。

洛顏看著他,總覺得有些奇怪,但也沒糾結(jié)什么,繼續(xù)往演出廳走。

結(jié)果沒走兩步,就被兩個穿著制服的男人攔住,“小姐,我們接到舉報,有個黃牛賣高價票還混進(jìn)了演出廳,現(xiàn)在每個人都要接受檢查?!?/p>

洛顏扶額,怎么這種事也能被她遇上?

她無奈的將包交給警察檢查,還不忘揶揄:“警察同志,我難道看上去很像黃牛嗎?”

下一秒,當(dāng)警察微笑著從她包里拿出一沓話劇演出票的時候,洛顏徹底愣了。

第十五章

直到坐在由劇院休息室臨時充當(dāng)?shù)膶弳柺遥孱佭€是蒙的。

第無數(shù)次解釋:“我真不是黃牛,是那個男人撞到我然后塞進(jìn)我包里的?!?/p>

警察拿著保溫杯一邊喝一邊點頭,“嗯,繼續(xù)編,知道那塊兒沒監(jiān)控,所以怎么編都行是吧?”

……

倒霉,怎么能這么倒霉,洛顏無奈的坐在椅子上,連手機都被扣了,也不知道程洛會不會找她。

正想著,對面本坐著的男人卻忽然站了起來,臉上的嚴(yán)肅神情也收了起來,甚至還帶著幾分客氣的笑容。

洛顏背對著門坐,但也感覺到房間進(jìn)來了人。

因為她整個人都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了,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傳來,洛顏手緊了緊,聽到身后男人開口:“張警官,辛苦了?!?/p>

熟悉的嗓音,低沉、優(yōu)雅、帶著一絲漫不經(jīng)心卻又莫名好聽。

“應(yīng)該的,薄總怎么來了?”

張警官一邊跟他握手一邊疑惑,怎么這次抓個黃牛也能驚動薄司霽親自來看?這得是倒賣了多少票,不由得看向洛顏的目光更加嚴(yán)肅了些。

只見洛顏低低的埋著頭,一副認(rèn)罪的模樣,薄司霽從后面走上前,站在洛顏的面前,看著她一副做錯事的模樣,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:“來接人?!?/p>

張警官以為薄司霽是接演出的人,也沒多想,擺擺手說:“那薄總?cè)グ?,這個黃牛我們到時候帶去警局審就是了?!?/p>

薄司霽笑了笑,看著洛顏開口:“不用了,我就是來接她的。”

“接黃牛?薄總,可不興私人審訊啊?!?/p>

洛顏羞憤欲死,此刻她寧愿薄司霽沒出現(xiàn),就算是被帶到警局審問也比在這里面臨這種尷尬要好。

薄司霽這才淡淡地解釋:“張警官,您應(yīng)該是抓錯人了,這是我家小孩兒?!?/p>

這時,身后剛進(jìn)來的劇院負(fù)責(zé)人也匆匆進(jìn)門,對著張警官說:“錯了錯了,那個黃牛在劇院門口被抓到了。”

說罷才看到洛顏,又看了眼盯著她的薄司霽,他剛才也以為洛顏是黃牛,抓到她之后就拍了張照片去給薄司霽看,誰知人只看了一眼,立刻就過來了休息室。

看來兩人關(guān)系匪淺啊。

解釋清楚整件事后,張警官鄭重地向洛顏道了歉,隨后就跟著負(fù)責(zé)人一起去了劇院門口。

休息室很快就只剩他們兩個人,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。

薄司霽率先開口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
他試圖牽住洛顏的手臂,卻被她躲開,洛顏從剛才的烏龍事件中平復(fù)好心情,一張小臉立刻帶著客套的疏離,“不用了,我自己可以回去?!?/p>

可剛走兩步,就又被薄司霽抓住,他語氣卻軟了下來:“洛顏,外面下雨了,我送你回去?!?/p>

洛顏依舊不肯,“不用,我可以打車回去?!?/p>

“洛洛,你非要跟我這么疏遠(yuǎn)嗎?”

洛顏抽回自己的手,抬頭看他,雙眼里是從前沒有的平靜:“薄總,我只是覺得,我應(yīng)該跟已經(jīng)訂婚的男人保持距離。”

第十六章

看著頭也不回離開的人,薄司霽頭痛地按著太陽穴。

小姑娘也跟他學(xué)會心狠了。

等到洛顏走到劇院門口的時候,程洛飛奔著過來擁抱她,抱得緊緊地不肯撒手,“我的天!洛洛,我終于找到你了,我還以為看個演出把你看丟了!”

“你還好意思說,你怎么不找我!”

程洛無辜:“我想進(jìn)去的,可是后臺不讓人隨便進(jìn),我花錢也不讓進(jìn)?!?/p>

洛顏氣結(jié),又看向灰蒙蒙的天氣,果然如薄司霽所說,外面在下雨。

今天他們倆出來沒開車,洛顏拿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,一分鐘后,絕望的說:“完了,您前面有123位等待者?!?/p>

下雨天最難打車,何況這劇院就在市中心附近,人流量巨多。

估計沒個一兩個小時,都輪不上他們倆。

程洛倒是不以為然,他摟著洛顏的肩搖晃,“洛洛,你覺不覺得我們倆走回去也別有一番浪漫?”

“嗯,淋成落湯雞更浪漫?!?/p>

薄司霽出來時,看到的就是兩人這一副親密的樣子,他雙眸下意識的沉了下來,吩咐司機朝兩人面前開過去。

看到一輛限量版布加迪緩緩?fù)T谧约好媲?,程洛在洛顏耳邊悄悄開口:“洛洛,這輛車連我都沒有,京北首富也來看演出了?”

接著,薄司霽搖下車窗,看都沒看一眼對他的車饒有興趣的程洛,直接對著洛顏開口:“上車?!?/p>

我去!程洛直接驚呆,看向洛顏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崇拜:“洛洛,原來這輛車是你家的!”

洛顏白了程洛一眼,并不想上車,剛想說已經(jīng)在打車了,結(jié)果薄司霽預(yù)判了她的話,“如果你在這兒等車的話,我建議直接預(yù)定附近的酒店,你今天回不去?!?/p>

洛顏:好氣。

想硬氣的拒絕,結(jié)果立刻就被隊友出賣,程洛熱絡(luò)的對著薄司霽說了聲“謝謝”,立刻打開車門推著洛顏進(jìn)去。

后座已經(jīng)坐了兩個人,他自己則坐在了副駕駛坐上。

車在大雨中緩緩行駛,車?yán)锏姆諊察o不已,洛顏心里想著,就保持這樣安靜的氛圍,誰也不要說話,等下到了她下車就走!

只可惜程洛是個自來熟,沒一會兒就忍不住轉(zhuǎn)頭問:“洛洛,你不打算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嗎?”

他偷偷從后視鏡看了薄司霽好幾眼了,不得不說,薄司霽長了一張連在北美見慣了帥哥的程洛,都不得不承認(rèn)好看的臉,只可惜雖然帥哥很帥,但是氣質(zhì)實在是太壓人了。

洛顏白了他一眼,才不得不開口:“這是我……小叔。”

然后又對著薄司霽說:“這個是程洛,是我的朋友?!?/p>

對她的介紹,薄司霽只是淡淡點了點頭,一副對程洛毫不在乎的模樣。

但程洛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位小叔對自己態(tài)度并不友善,也沒有再說話,一路無言,終于到了洛家別墅前面。

洛顏立刻沖著就要下車,薄司霽拉住她遞了把黑傘過來,語氣里的關(guān)心與剛才截然相反:“慢點走,別淋到雨?!?/p>

洛顏不情不愿地接過,程洛以為也有自己的份:“小叔,那我呢?”

薄司霽轉(zhuǎn)頭看著他,程洛立刻識相的閉了嘴。

他從薄司霽的眼神里讀到了“你關(guān)我屁事”幾個字。

第十七章

洛顏發(fā)誓,她真沒想到薄司霽居然會跟著一起下車。

怎么過了兩年,這個男人的性格變了這么多?

薄司霽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,跟在自己家一樣自然。

洛顏心里罵了他幾次,可也沒辦法說什么,畢竟他以前來洛家的次數(shù)就多,跟哥哥又是多年好友。

只好在心里告訴自己無視他,然后不聲不響的坐著。

趁無人的空蕩,洛長清拉著薄司霽到了角落里,怒罵:“你來干嘛?”

薄司霽挑眉:“洛長清,怎么連你也不歡迎我,你戀情不順利找我買醉的時候我可沒趕過你?!?/p>

“你!”一下子被抓住軟肋,洛長清沒好氣地看著他:“你再敢傷我妹妹的心,我跟你拼命?!?/p>

看好友防自己跟防賊一樣的目光,薄司霽也無奈了,“放心,我只是來蹭個飯?!?/p>

飯桌上,洛長清和薄司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,原本一向話多的程洛卻罕見的沒有加入。

“聽說薄氏前兩年跟文宣院合作建的劇院要竣工了?”

薄司霽點點頭,“嗯,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?!?/p>

一聽到劇院,洛顏心顫了一下,她亂夾了一筷子面前的菜,連是什么都沒看清就準(zhǔn)備往嘴里送。

然后被坐在旁邊的男人攔住,薄司霽抓住她的手腕:“洛洛,這是西藍(lán)花?!?/p>

洛顏看了一眼,果然夾了塊很大的西藍(lán)花,趕緊扔回碗里,她從小就不愛吃西藍(lán)花,一吃就想吐,沒想到薄司霽竟然還記得這個。

而且還能一邊跟哥哥聊工作,一邊注意她在夾什么菜?

她重新夾了一筷子青菜,薄司霽也放開了手,餐桌又回到了安靜的氛圍。

吃完晚飯,她剛想溜回房間,卻又被他抓住。

“我有事跟你說?!?/p>

洛顏下意識就不想跟他談,“我不想聽?!?/p>

可他完全沒有要聽從她意思的想法,拉著洛顏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洛長清的書房。

“洛洛,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?”

他來洛家其實也并不只是蹭飯那么簡單,還有更重要的事想跟她說。

洛顏沒好氣:“我沒什么都沒聽到!”

看著小姑娘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,他無奈的笑:“劇院是文宣院未來兩年的重點項目,建成之后,我希望第一次演出是由你來完成。”

什么?洛顏傻了,回憶起一些往事,她話里帶刺:“薄總,你好像忘記了,我已經(jīng)不是舞團(tuán)的員工了?!?/p>

“洛洛,成為一名優(yōu)秀的舞者是你的夢想,你還記得你18歲的時候跟我說過什么嗎?你說你未來要站上最耀眼的舞臺,讓全世界都看到你?!?/p>

沒想到他竟然記得自己曾經(jīng)說過的話,可是這更加觸發(fā)了洛顏的抵觸情緒。

抬頭時,眼眶已經(jīng)紅紅的:“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,是你搶走了我的夢想。”

她把面前的人一推,跑出了書房。

第十八章

回到自己房間后,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一些。

也想起了當(dāng)年自己說這話時的模樣,那時的她,對未來充滿了信心,也對追薄司霽充滿了信心。

“小叔小叔,你知道嗎,我將來會成為最優(yōu)秀的舞者。”

彼時她和薄司霽還沒有開始疏遠(yuǎn),他還會摸著她的頭,溫柔地鼓勵:“嗯,我相信洛洛?!?/p>

洛顏把頭埋在枕頭里,回想著這些往事,一些暗戀的心酸忍不住涌上來。

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最開始跳古典舞根本不是她的夢想,她只是看他投了那么多劇院舞團(tuán)的項目,知道薄司霽喜歡古典舞,所以才刻苦學(xué)的這個。

只是為了離他近一點,再近一點。

只不過最后等她真的領(lǐng)悟了古典舞的魅力之后,跳舞的初衷才終于從為了薄司霽變成為了自己。

所以當(dāng)初替換主舞的事,不管是從什么角度來看,都傷透了她的心。

才不要原諒他。

“叮鈴?!笔謾C短信聲的提醒。

是一個陌生號碼——“我先走了,演出的事你考慮一下,好嗎?”

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,之前的號碼被洛顏拉黑了,薄司霽已經(jīng)換了新的號碼。

她哼了一聲,再次把這個號碼拉黑。

走出房間,看到程洛居然還沒走,他神秘兮兮地靠近洛顏,一副知道秘密的表情:“洛洛,我就知道你跟你那個小叔不簡單,說,你們倆聊什么了?”

根本不想再提那些事,她敷衍道:“就敘了下舊?!?/p>

“是嗎?可是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很不簡單哦?!背搪逡桓绷巳坏臉幼?。

正好這時洛長清從外面走了進(jìn)來,打斷兩人的對話。

“洛洛,何叔叔家的小兒子過幾天辦訂婚宴會,那天正好是我岳母生日,我去不了,你去吧?!?/p>

洛顏點點頭,沒做多想。

三天后,她挑了一身金色小禮裙出席宴會,禮服上面鑲著細(xì)碎的銀鉆,恍若星河,加之洛顏本就長得好看,一進(jìn)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

尤其是一些平常就愛玩的紈绔子弟。

京北發(fā)展迅速,許多從前默默無聞的家族如今也在名流圈有了姓名,這次宴會就有不少新貴子弟參加,洛顏兩年沒回國,因此不少人不認(rèn)識她,見一個美女孤零零落單前來,自然免不了起心思。

“這位美女,我們認(rèn)識一下?”周然打量著面前的女孩,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
雖然在搭訕,可他臉上并沒有幾分真誠,甚至連尊重都沒有多少。

在他心里,這樣的女人他見過太多了,無非就是十八線小明星、嫩模、網(wǎng)紅之類的身份,想盡辦法混進(jìn)上流社會的宴會,在這里招蜂引蝶渴望攀上高枝兒。

他把獨身前來的洛顏也歸為了這一類,手不客氣地搭上了洛顏的肩,“陪我喝兩杯?”

洛顏眼里閃過一絲嫌惡,剛要發(fā)作,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冷的像要結(jié)冰的聲音——

“把你臟手從她身上拿開?!?/p>

第十九章

兩人齊齊轉(zhuǎn)身,就看到了薄司霽靜靜站在身后,眼睛盯著周然的手,似乎下一秒就會過來把它擰斷。

“薄,薄總?!?/p>

周然訕笑著打招呼,心道不妙,收回了手。

雖然他不認(rèn)識洛顏,可他認(rèn)識薄司霽啊,或者說,在京北這地方,無論是世家豪門還是新貴子弟,沒有人不認(rèn)識薄家,不認(rèn)識薄司霽。

靠,他難道勾搭上薄司霽的女人了?

而薄司霽從看到他的手搭在洛顏肩上開始,心里的怒火就怎么也止不住,睨了一眼周然,眼中的警告意味明顯,“這是何家的訂婚宴,不是你混跡的夜場?!?/p>

一句話把周然嚇得腿軟,隨后便拉著洛顏離開了。

“放開我!”

直到走到宴會另一個僻靜的地方,洛顏才終于掙開他的手,揉了揉有些發(fā)紅的手腕,下意識說:“你就不能輕點兒嗎?”

語氣里暗含的嗔怪連她自己都沒發(fā)覺,可是薄司霽卻發(fā)覺了。

這是她回國之后,第一次沒有故意做出一副客套疏遠(yuǎn)的樣子跟他說話。

薄司霽眼睛都發(fā)亮了,剛才的怒火瞬間消了大半。

他伸出雙手,輕輕捏住洛顏發(fā)紅的右手按壓,認(rèn)真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愣住,忘記了把手抽回來。

“還痛不痛?”他溫柔的問。

洛顏終于反應(yīng)過來,紅著臉?biāo)﹂_手,“你,你干嘛!”

下一秒,卻整個人都被裹進(jìn)了一個微涼的懷抱。

薄司霽發(fā)了瘋一樣,居然直接抱住了她,而且抱得緊緊地,讓她根本掙扎不開。

“放開,你放開!薄司霽,你瘋了嗎!”

這大約是她人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,明明是氣急敗壞的語氣,薄司霽卻受用無比。

把頭埋在她如瀑的發(fā)絲中間,只覺得身心的疲憊都得到了撫慰。

何家的訂婚宴,他原本是不用來的。

早前家里就已經(jīng)派人送過了賀禮,何況他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,薄氏的擔(dān)子完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,這幾年有什么不是必要出席的宴會,他一向都不怎么去。

這次本來也一樣,昨晚他幾乎是通宵工作,今天本來又約了蘇城的幾個地產(chǎn)商談項目。

結(jié)果就在出門的前一秒,接到了洛長清的電話,他言簡意賅:“艾麗斯酒店,我妹妹去了何家的訂婚宴?!?/p>

薄司霽笑著反問:“你不是讓我離她遠(yuǎn)點嗎?”

洛長清撂下一句:“你愛去不去?!绷⒖虙炝穗娫?。

所以,最后他還是來了,明明來了也沒什么用,小姑娘一見到他連個好臉色都沒有,可好像又很有用,只要一見到她,仿佛什么疲憊都沒了。

十秒后,他便松開了懷抱,面色自然地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西裝。

再看她時,語氣也正經(jīng)的不得了:“洛洛,玩得開心,我讓我的助理跟著你?!?/p>

洛顏氣死了,你在正經(jīng)什么?所以剛剛耍流氓的人是誰??

“我不要!跟你有關(guān)的人都離我遠(yuǎn)一點!”

薄司霽貌似并不在意她的態(tài)度,溫和一笑之后就大步離開了宴會廳。

然后……他真把助理給留下了!

宴會從頭到尾,小王都跟個甩不掉的尾巴一樣跟著她,生怕她出半點意外。

第二十章

直到九點半,洛顏喝得微醺,出了宴會廳。

身后的尾巴竟然還跟著,她徹底不耐煩:“夠了!我都要回家了!”

小王一副公事公辦的態(tài)度:“洛小姐,薄總交代,必須安全送你回到家才算完成工作?!?/p>

去你的工作!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人。

洛顏不理,氣呼呼地轉(zhuǎn)身就走,小王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提醒:“洛小姐是打算走回去嗎?根據(jù)路程加上您的走路速度計算,大約要花四個小時左右,您確定要用走的嗎?”

真是什么樣的老板帶出什么樣的員工。

洛顏猛然停下,氣沖沖地盯著小王:“你再跟著我,我報警了?!?/p>

一想到今天那個擁抱,還有薄司霽莫名其妙讓助理跟著她的行為,她心里亂的不得了,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,整理一下思緒。

他到底是什么意思?

難道又是在履行作為一個小叔,作為她哥哥的好友對她的關(guān)心嗎?

她才不需要!

小王剛想說話,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,他接通電話,那邊不知說了什么,讓他面色立刻緊張起來。

“什么?薄總被灌倒了?”

洛顏剛想離開的腳步一頓。

小王哪里還顧得上她,拿著手機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沖著那頭的人大喊:“你真是個廢物,我讓你看著薄總看著薄總!就是要你幫他擋酒,薄總上次喝到胃出血的事你忘了?!”

胃出血?她心里一咯噔,在洛顏的印象里,薄司霽從來都是什么事都能解決,刀槍不入的人物,竟然也會喝酒喝到胃出血?

小王掛了電話,急忙就要趕過去,一看到還站在原地的洛顏,又不知如何是好。

洛顏立刻善解人意道:“你還愣著干嘛?我不用你送,你去接你們薄總吧?!?/p>

正好她也想甩掉小王。

可小王一邊想趕回去,一邊又還記著薄司霽的吩咐,知道自家薄總有多寶貝這個洛小姐,他自然不敢貿(mào)貿(mào)然的走開。

于是,大膽的小王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個問題:“洛小姐,您跟我一起去看看薄總吧?”

……

“洛小姐,您可真是女菩薩啊?!?/p>

小王一面殷勤的為洛顏按了電梯,一面笑容滿面的恭維著她。

兩人已經(jīng)到了薄司霽私人公寓的電梯里,洛顏皺著眉,不停地回想剛才是什么促使她答應(yīng)了這個沒有任何道理的請求?

好像也沒有什么原因。

也許只是因為薄司霽畢竟是疼愛了她那么多年的小叔,撇開對待她的感情態(tài)度不談,他待她一向極好,如今就算兩人再也回不去從前,洛顏也做不到那么冷漠。

“叮!”

電梯開門,洛顏深呼一口氣,來都來了,就大大方方的看一眼,然后作為一個朋友關(guān)心一下不就好了?

她做好心理建設(shè),在小王打開了公寓的門之后走了進(jìn)去。

剛走進(jìn)去兩步,眼神與公寓里的兩個人交匯之后,徹底愣在原地。

薄司霽的確虛白著臉,不再是白天一副職業(yè)精英的模樣,看見洛顏,他顯然愣了。

但很快,他就意識到大事不妙。

氛圍一時凝固,站在他身邊的章若很快笑著說了話。

“洛顏,你回國了啊。”

兩年過去,洛顏到底沒有之前那么容易激動,即便此刻捏住包帶的手指已經(jīng)青白,她依然笑著回了句:“是的。”

然后轉(zhuǎn)身離開,沒有看薄司霽一眼。

只是走之前說了句:“薄總,你的助理還你了,以后別讓他跟著我?!?/p>

第二十一章

她走的很急很急,幾乎是沖到電梯前按鍵。

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干啞而慌亂的“洛洛”,也沒有回頭,迅速進(jìn)入電梯離開。

在回去的路上,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么心情。

章若出現(xiàn)在薄司霽的公寓里,有什么好奇怪的?她本就是他的未婚妻,明明自己才是那個不該出現(xiàn)的人。

自作多情,真是自作多情,薄司霽怎么會缺人噓寒問暖呢?

好奇怪,明明已經(jīng)快要忘了他了,明明在回國以前,她已經(jīng)很少再想起他了。

可是一回來,他好像就無處不在。

在她的生活里,在她的腦子里,怎么也甩不出去。

洛顏抬頭望天,深呼吸了幾口,讓夜晚清涼的晚風(fēng)使自己清醒過來,抑制住那股鼻酸。

她搖了搖頭,在路邊隨手?jǐn)r了輛的士離開。

第二天,洛顏一個人在家躺到了中午,什么也不想,心里那股煩悶的情緒總算消了一些,可惜總是有人不想讓她安生。

“有事嗎?”她冷漠的看著門外的男人,一副不打算讓人進(jìn)門的樣子。

薄司霽臉色仍然不是很好,他昨天的確喝的太多了,差點又被送進(jìn)醫(yī)院。

“洛洛,我們進(jìn)去談?wù)勑袉幔俊?/p>

“不行?!?/p>

“那好,那我們就在這里談,我不怕被人看見。”

你!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態(tài)度讓洛顏無可奈何,她憤怒的甩開手轉(zhuǎn)身讓他進(jìn)門。

然后自顧自的坐在沙發(fā)上,隨手拿起一本雜志翻看,根本不理薄司霽。

聽到頭頂傳來一道嘆氣聲,緊接著旁邊的沙發(fā)下陷,他坐在了她旁邊。

洛顏下意識就要往旁邊挪,卻被他按住了手。

“洛洛,我昨天喝多了助理我把帶回公寓,章若只是正好過來。”他語氣里疲憊感十足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求和信號。

結(jié)果洛顏只是冷漠的嗯了一聲,收回手繼續(xù)看著雜志,“我又不關(guān)心,你跟我說這些干嘛,她是不是正好來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?!?/p>

薄司霽笑了一聲:“洛洛,你知道嗎,你說謊的時候有一個特點,就是不敢看人?!?/p>

她翻看雜志的手一頓,心里那股酸澀愈發(fā)涌上心頭。

抬頭時,眼眶已經(jīng)有些濕紅。

薄司霽心揪了一下,“顏……”

“我有什么好說謊的?難道你覺得,我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質(zhì)問章若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你的公寓里,才不是說謊嗎?她是你的未婚妻,小叔,你又在向我解釋什么?你的未婚妻找你,你需要和我解釋嗎?”

她扔下雜志,起身就要離開,立刻被旁邊的人攔下來。

薄司霽哪里還敢刺激她,卻又不知從何開始解釋,再開口時聲音也不再那么沉穩(wěn):“她不是我的未婚妻。”

什么?

洛顏顯然不信,冷笑著反問:“小叔,你這個謊才是說的有點假吧。”

當(dāng)年他們訂婚之后,章若天天戴著鉆戒在舞團(tuán)晃悠,薄司霽也沒反駁過,現(xiàn)在居然還敢不承認(rèn)?

見她不肯相信的,薄司霽終于說出了真相:“當(dāng)年是我奶奶喜歡她,我和章若才做了個交易,我給她未婚妻的身份,她幫我做一件事?!?/p>

“什么事?”

第二十二章

看著小姑娘紅紅的眼眶,他卻只是淡淡說了句:“工作上的事?!?/p>

說罷又把站著人扯了回來坐下。

“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沒有?!边@句倒是說的認(rèn)真又鄭重。

可惜洛顏記仇得很,她語氣嘲諷:“那當(dāng)年是誰跟我說,跟章若在一起,跟章若訂婚,原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?”

薄司霽一怔,這才想起以前就給自己埋下了這么大一個坑,小姑娘如今是伸出爪子到處撓人的貓,句句都往他心坎兒里撓。

他按了按發(fā)痛的太陽穴,難道要告訴她那是自己當(dāng)時情急之下的氣話?薄司霽沉默了。

可這樣在洛顏眼里就是無話可說,他跟章若分明就不止是交易那么簡單。

再也不想聽任何解釋,一把甩開他的手。

“小叔想留在這里,那就自便吧,我先回房間了?!?/p>

跟洛顏的溝通再次以失敗告終。

回到公司的時候,薄司霽的臉色更差了,他平常就是一副冷面閻王的樣子,此刻身上的寒氣絲毫不收斂,員工見了他都只敢避著走。

小王甚至根本不敢往他跟前湊。

想到昨天那副畫面,他簡直對自己的無語凝噎,這種修羅場怎么就讓他趕上了?

昨天薄總在得知是他主動帶洛小姐去公寓的時候,那股想要直接砍了他的眼神根本都藏不住。

但是沒辦法,工作還是得做,他拿著文件,顫顫巍巍地放到薄司霽的辦公桌。

“薄總,這,這是市場部今早交出來的項目方案。”

薄司霽抬眸,只睨了一眼,“你直接定下不就好了,反正你也挺擅長做決定的。”

……

完了。

芭比Q了。

小王面如土色,笑得比哭還難看:“薄總,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”

薄司霽嚇了他兩句,也沒打算真把他怎么辦,冷著臉把人趕走,但是文件卻怎么也看不下去。

他有些煩躁地起身,想起洛顏紅著眼眶看自己的模樣,可憐極了,更加不想再就這么任由自己跟她疏遠(yuǎn)下去。

她在美國的時候,他還能控制自己不去找她,可如今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,不再是夢里那個幻象,也不是回憶里的片薄,而是真實的,就站在他面前的人。

他閉上雙眼,任由那股外涌的情緒肆意奔騰,每一秒都在嘶吼著洛顏的名字。

三十年多年清醒克制、分毫不差的人生又有什么用?

還不是連心愛的人都留不住。

這一次,他真的不想再錯過了。

失去她,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,午夜夢回時,想抓住她的顏然淺笑,最終卻發(fā)現(xiàn)只是幻影的絕望,他也不想再體會。

只是,洛洛,如果這一次是我想重新牽起你的手。

你,還會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?

第二十三章

“相親?!”

看著視頻里掛著溫柔笑容的媽媽,洛顏有些驚訝于剛剛聽到的話。

“媽媽,你說給我找了個相親對象?”

視頻里的洛母點頭,開始給洛顏介紹:“是我好朋友的兒子,很優(yōu)秀的小孩,他這幾年回國發(fā)展了,是做金融的,跟你一般大,洛洛,我覺得你應(yīng)該去試一試?!?/p>

“為什么?”不知為何,她就是很抗拒相親這件事。

洛母無奈的說:“洛洛,那你這幾年為什么一直沒有談戀愛,你先告訴媽媽為什么?”

洛顏沉默了,她知道媽媽的意思。

洛母一向是最了解她的人,雖然洛顏這兩年外表看著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,可那只是她學(xué)會把一切情緒和所有傷口都藏得更深,深到讓所有人都看不到。

可藏得再深也不代表傷口不存在,它依然存在。

唯一的方法就是把那些傷口重新挖出來,讓她直面,讓她治療,而不是一味逃避。

第一件事,就需要洛顏嘗試著接受另一個人。

知道媽媽是為了自己好,洛顏猶豫了一瞬,還是說:“我……再考慮一下吧。”

洛母并沒有逼她,只是苦口婆心的說:“洛洛,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,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一次看到你那么難過?!?/p>

洛顏哽咽著點點頭,掛了視頻之后安靜的看著歸于平靜的手機發(fā)呆。

接受,另一個人走進(jìn)她的生活?

是啊,她明明早就決定不要再繼續(xù)喜歡薄司霽了,那當(dāng)然就應(yīng)該接受另一薄關(guān)系啊。

可是為什么還是會下意識地抗拒呢?

難道還是因為薄司霽?

洛顏不可否認(rèn),有一部分他的原因,那畢竟是橫亙了她人生十幾年的人,但是更多的,是對自己沒有信心。

一薄失敗的暗戀,足以讓打垮她的所有自信了。

她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,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做,忽而又想起了自從這次回國后薄司霽一些奇怪的行為。

他……好像變了很多。

再也不是當(dāng)初故意跟她疏遠(yuǎn)的樣子,似乎還總是有意拉進(jìn)兩人的關(guān)系,從那次跟警官說“這是我家小孩兒”到宴會那次莫名其妙的擁抱。

越想越亂,她煩躁的抓了兩下頭發(fā),自從回國之后,好像任何事都往她無法控制的軌道駛?cè)チ恕?/p>

這樣根本不行!

她絕對不要再回到兩年的樣子。

沒錯,不管現(xiàn)在薄司霽到底是想做什么,總之,她已經(jīng)決定了要放下過去。

心里終于做好決定之后,她按了按有點發(fā)痛的太陽穴,只覺得思考了太久腦子都累了,回國以后好像每一天都很累。

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,于是她走進(jìn)浴室匆匆洗了個澡,躺到床上沒幾分鐘就睡了過去。

第二天,洛媽媽再次打了個越洋視頻過來,詢問洛顏考慮的怎么樣。

昨天還非常猶豫的人此刻卻給了肯定的回答:“好,我去相親?!?/p>

第二十四章

蘇縵西餐廳。

看著面前西裝革履,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男人,洛顏忽然就有些無措。

雖然答應(yīng)了媽媽要來相親,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速度會這么快。

男方顯然是很有教養(yǎng)的男生,看出了洛顏的無措,并沒有說一些讓她感到不舒服的話。

而是給她遞了一杯白水。

“洛小姐,你想吃什么嗎?”

他拿起菜單不看她,這也給了洛顏一絲喘息的機會,她拿起面前的瓷杯小口的喝了一點水,那陣不自在的感覺消下去一點。

“隨便,我都可以的。”

“好,那我就幫你點一份這家的招牌菜,我和朋友經(jīng)常來吃,還不錯,希望你會喜歡?!?/p>

宋之蔚臉上始終是溫和的笑容,放下菜單后,才開始和洛顏說話。

“洛小姐是跳古典舞的是嗎?”

洛顏有些驚訝,她已經(jīng)兩年沒跳過了,“你怎么知道?”

宋之蔚輕輕嘆了口氣,表情有些失落的樣子:“哎,該說是我太普通了嗎,洛顏,我們是高中同學(xué)啊。”

“?。???”洛顏徹底蒙了,盯著宋之蔚的臉想了半分鐘,才恍然大悟。

“宋之蔚……對啊,宋之蔚,你跟我是同級的,后來高中畢業(yè)之后怎么沒見過你了?”

老同學(xué)相見,原本有些尷尬的氛圍終于打開了,洛顏臉上露出真心地笑容。

宋之蔚說道:“我去國外念的大學(xué)?!?/p>

“原來是這樣啊,”洛顏忍不住調(diào)侃道:“不過你確實變帥了很多,一下子沒認(rèn)出來也不怪我?!?/p>

“以前怎么沒看出來,你嘴還挺甜的。”

兩人瞬間聊起了以前高中的事,洛顏甚至一度忘了是在相親。

跟宋之蔚聊天實在是件很舒服的事,他進(jìn)退有度,點到即止,從不越界,而且總能找到洛顏感興趣的話題。

輕松的氛圍直到……一個高大的身影跨進(jìn)了西餐廳,然后停在她身側(cè)。

薄司霽并不是一個人來的,還帶著兩個合作伙伴,見到洛顏對著一個陌生男人笑靨如花,那畫面實在是太刺眼了。

他讓服務(wù)員帶著另外兩人進(jìn)了包廂,才邁步向洛顏走去。

“洛洛,你怎么在這兒,這位是?”

看到宋之蔚,他下意識升起一股危機感。

也不知為何,洛顏一看到他心里竟然還有點發(fā)虛,還沒來得及說話,宋之蔚卻已經(jīng)趕在她前面起身朝薄司霽伸出雙手。

“薄總,久聞大名,我是洛洛的朋友,宋之蔚。”

宋之蔚,薄司霽冷眼看著他,咂摸著這個名字,總覺得有些熟悉。

看著薄司霽的表情,宋之蔚便猜到了他應(yīng)該是沒認(rèn)出來自己,又自報家門道:“家父是正元集團(tuán)的宋云松?!?/p>

一聽到這個名字,薄司霽立刻知道了他是誰,宋家的小兒子。

竟然跟洛洛認(rèn)識,還跟她聊得這么開心。

他伸手回握了下手,“原來是宋總的孩子,你好,薄司霽?!?/p>

“我還有客人,你們慢吃?!崩锩婵蛻暨€在等著,薄司霽不便多留,他看了一眼洛顏,隨后便離去。

不知為何,她總覺得他最后那一眼,有點危險。

第二十五章

也許是被薄司霽打斷了,后半場洛顏便有些懨懨的。

又覺得自己這副冷淡的表情不太好,于是借口去洗手間想整理下心情。

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,正好洛母來了電話,問進(jìn)展如何。

洛顏有些無奈:“媽,您見過相親當(dāng)天就有結(jié)果的嗎?”

掛了電話,她準(zhǔn)備回去餐廳,在轉(zhuǎn)彎的時候被一只大手猛地抓過去,然后整個人都被抵在墻上,薄司霽雙目猩紅地盯著她。

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來相親?”

他發(fā)了極大的火,一向平靜的臉上有一絲裂痕,是極少的失態(tài)模樣。

洛顏看著他激動的樣子,卻忽然平靜下來,不似以往一樣掙扎,安靜的承認(rèn):“沒錯?!?/p>

“你敢!”他一只手死死壓在墻上,似要凹進(jìn)去一個洞一般。

“現(xiàn)在馬上跟我走?!?/p>

“我不走,”洛顏深呼了口氣,終于把心里話說了出來:“小叔?你現(xiàn)在是以什么身份來管我?這個相親是我媽媽給我安排的,難道你還有什么不滿意嗎?”

“宋之蔚哪里不好?他跟我一樣大,幽默風(fēng)趣,還有教養(yǎng),我對他還挺滿意的。”

滿意?

洛顏每一句話都精準(zhǔn)踩在薄司霽的雷點上,絲毫不知道即將面臨的危險。

見薄司霽被自己氣得額頭青筋暴起的模樣,洛顏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快意,繼續(xù)開口:“小叔,你管好你的未婚妻就好了,我不用你管,我跟誰相親,跟誰結(jié)婚,都與你無關(guān)。”

薄司霽閉上雙眼,壓抑住滿眼的慍怒。

好。

很好。

要相親,要結(jié)婚。

還與他無關(guān)。

薄司霽,你的報應(yīng)真的來了。

他睜開眼,不再說話,狠狠抓住洛顏的手腕,拉著她就往外面走。

見他真的發(fā)怒,洛顏這才有些發(fā)慌,拼了命的掙脫,可惜卻只是枉然。

被薄司霽拖著進(jìn)了他的車?yán)?,上車后,原本在車?yán)锏却乃緳C看到薄總突然帶了個女人進(jìn)來,并且渾身都散發(fā)著怒氣,“薄總……這是……”

“滾?!?/p>

司機:好嘞好嘞。

司機麻利的下車,車?yán)锼查g只剩下他們兩人,洛顏甩開他的手,轉(zhuǎn)身就要去開車門,可惜門已經(jīng)被鎖死了。

“你到底要干嘛,放我出……”

唇上溫?zé)岬挠|感傳來,剩下的話語如數(shù)被吞進(jìn)肚子里。

那一瞬間,洛顏整個人都僵住了,甚至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薄司霽在對自己做什么,而在她發(fā)呆的那幾秒,他已經(jīng)不滿足于唇齒流連。

而是撬開她的牙關(guān),輕而易舉的侵城掠薄。

力度并不溫柔,是一個帶著幾分怒氣的吻。

“唔……唔……唔!!”

等到洛顏反應(yīng)過來,全身上下都在用力拒絕,可是薄司霽死也不肯放開她,甚至在她發(fā)了狠的咬了他一口之后,他也只是皺了皺眉,并沒有停下動作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才終于放開她,而此時洛顏已經(jīng)沒有了撒潑的力氣。

她無力地靠在車后座上喘氣,紅唇有些微腫,眼淚凝聚在眼眶里要落不落。

薄司霽再次欺身而上,洛顏下意識將雙手放在胸前,怕極了他再做什么,可薄司霽卻只是靠近她的耳朵微微吐氣。

表情竟帶著幾分懇求:“洛洛,別惹我生氣了,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?!?/p>

好一副威脅的口氣。

洛顏的眼淚終于落下來,她恨恨地看著身前的男人。

“啪!”

一個耳光利落的打下來。

第二十六章

薄司霽被她打得微微側(cè)過了臉。

幾秒后看到洛顏眼中的恨意,他露出一個自暴自棄的笑容:“你打我也好,恨我也好,總之,我不可能讓你跟別人在一起?!?/p>

她眼淚簌簌落下來,薄司霽想幫她擦,洛顏卻不肯讓他碰自己。

然后自己伸手胡亂抹了眼淚,“憑什么?”

“薄司霽,你知道你剛剛在做什么嗎?我在你眼里不是一直是個小孩兒嗎,你強吻小孩?”

當(dāng)初在醫(yī)院,她只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唇,就被他推開。

如今又是在做什么?

看著面前小姑娘倔強的臉,薄司霽終于敗下陣來,徹底撕下自己驕傲的偽裝。

算了,他早已為她臣服。

他用力握住洛顏的手,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,說道:“洛洛,我喜歡你。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,但是我沒辦法看到你跟別人在一起?!?/p>

如果說剛才的強吻還只是給她身體上造成沖擊,那么這薄話就是給洛顏的靈魂一擊。

喜歡?

薄司霽居然說喜歡她?

她曾經(jīng)喜歡了他整整十二年,默默喜歡了九年,告白之后三年。

他沒有給過她一絲回應(yīng)。

可如今這個當(dāng)初對她的感情不屑一顧的人,竟然對她說了喜歡兩個字?

真是天大的諷刺。

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說喜歡她,但是薄司霽不可以,他有什么資格喜歡她?

洛顏扯了扯嘴角,推開他的手:“小叔,如果你是在開玩笑,一點也不好笑?!?/p>

知道她會逃避,薄司霽再次逼她跟自己對視:“洛洛,看著我,我沒有開玩笑,我喜歡你,從五年前就喜歡你?!?/p>

五年前,那個少女喝得微醺之后跟他告白的夜晚。

那天晚上洛顏以為只有她一個人徹夜未眠,殊不知薄司霽也是。

只不過,洛顏是因為告白失敗而痛哭。

而薄司霽是在感性與理性的碰撞中掙扎的連眼睛都不敢閉,只要一閉眼,他就會想起小姑娘紅著臉跟自己告白的畫面。

“小叔,我,我知道你很優(yōu)秀,我會努力配得上你的?!?/p>

不用,你根本不用努力。

因為就只是這樣,我都已經(jīng)很喜歡你了。

喜歡到只能靠不斷地遠(yuǎn)離她,甚至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,才能將這股感情壓制下來的程度。

而此刻,當(dāng)初那個不顧一切跟他告白的小姑娘,卻早已經(jīng)沒了當(dāng)年的那份孤勇。

她冷淡至極的看著他,認(rèn)真的問:“小叔,是因為發(fā)現(xiàn)我不喜歡你了,所以你心里不甘心嗎?”

除了這個答案,洛顏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原因。

只能是因為不甘心,不可能是因為真的喜歡。

如果是真的喜歡,當(dāng)初怎么可能會那么傷害她?

聽到這句話,薄司霽心中洶涌著地所有熱烈的情緒瞬間冷卻。

她竟然這么想他?

第二十七章

他低聲靠近:“你說什么?”

洛顏絲毫不懼:“小叔,如果你是因為不甘心的話,大可不必這樣,就算我們不在一起,你還是我的小叔,我也會很尊敬你的?!?/p>

尊敬……

誰想要她的尊敬!

薄司霽簡直要懷疑小姑娘是故意的,故意想氣死他,“不是因為不甘心,就是喜歡你,洛洛,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?”

洛顏的冷淡在他熾熱的眼神下敗下陣來,但還是倔強的說:“不好?!?/p>

就知道是這樣的回答,薄司霽無奈的笑了,小姑娘哪有這么好哄。

他本來也沒打算今天就逼她,只是實在是被她來相親這件事氣得不輕,忍不住就做了一直想做的事。

……

隨后,他不再說什么,而是起身離開,坐到了駕駛座。

稀里糊涂被送回了洛家,直到坐到房間里,洛顏才忽然想起,她把宋之蔚給落在餐廳了!

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致歉,還好宋之蔚并沒有介意她的無禮,反而問她發(fā)生了什么,洛顏哪里敢說自己被一個發(fā)瘋的男人給帶走了。

只好編了個理由,正好把程洛拿來用:“我有個美國的朋友,他在這邊孤苦伶仃的,今天突然生病了,我就趕過來了?!?/p>

宋之蔚很理解的說:“你朋友沒事吧?”

洛顏心虛的點頭:“沒事沒事,對不起啊,這次實在是抱歉,下次我請你吃飯。”

“沒關(guān)系,你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也累了,好好休息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掛了電話之后,腦子一空白,她又控制不了的想起白天那個吻。

還有,薄司霽說的話。

他居然說喜歡她,而且從她告白的時候就喜歡了,簡直是天方夜譚一樣的話。

洛顏迷迷糊的躺在沙發(fā)上。

正巧這時程洛外面進(jìn)來,他最近一直在幫洛長清籌備婚禮的事,來洛家跟家常便飯一樣。

見洛顏呆呆地,深覺最近在京北玩得太放縱,有些忽略了這個好友,立刻笑著湊上前去。

“洛洛,發(fā)什么呆呢?”

看到程洛,洛顏那股想要傾訴的欲望就徹底止不住了,她一想,反正程洛的感情經(jīng)歷也豐富,說不定還能幫自己分析分析。

于是艱難地開了口。

“是這樣的,我有一個朋友……”

程洛忍不住笑了,被洛顏瞪了一眼,立刻做出一副正經(jīng)表情,接著聽她說。

“她以前一直很喜歡一個人,喜歡了很多年,可是那人一直沒有給她回應(yīng),最后她終于決定不喜歡他了,而且傷心之下出國了,可是回國之后,那個曾經(jīng)她喜歡的人……卻又開始找她,還說,還說喜歡她,你說,這是為什么?”

她說完,期待的看著程洛。

程洛聽完,消化了一會兒,然后笑瞇瞇的看著她:“洛洛,原來你的小叔跟你告白了啊?!?/p>

第二十八章

馬上就被拆穿,洛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小叔?”

程洛理直氣壯:“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他喜歡你,他對每一個在你身邊的男人都很不友善,尤其是我這種又有錢又帥氣的?!?/p>

那天薄司霽看他的目光,讓程洛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有點后怕。

洛顏對他的自戀有些無語,繞回自己的問題:“那你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程洛聳聳肩,突然換上一副認(rèn)真的神色:“洛洛,那我先問你,你當(dāng)初剛到美國的時候,每天都難過流淚是因為他嗎?”

那時候兩人剛認(rèn)識,程洛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整一天一直哭,并且一句話也不跟別人說的。

想起了那薄時間,洛顏無聲地點頭。

看到她低落的樣子,程洛嘆了口氣,摸摸她的頭:“洛洛,如果是我,害我那么傷心的人,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?!?/p>

“不過,”他話鋒一轉(zhuǎn):“你跟我完全不一樣,我是在玩慣了的人,就算這一次我放下了,我也可以很快喜歡下一個,但是你呢,你這二十多年的人生,就只喜歡了他一個人。”

長情的人必定吃虧,洛顏恰恰就是這種人。

那么深刻的喜歡過一個人之后,她根本沒有辦法再喜歡上別人了。

不過洛顏對此表示不服,她解釋說:“我已經(jīng)開始相親了?!?/p>

“是嗎?那你打算跟相親對象在一起嗎?”

她立刻不說話了。

程洛拍拍她的肩:“所以,我的意見對你沒有參考性,任何人的意見對你都沒有參考性,洛洛,你只能跟著你的心走。”

是選擇再相信他一次,還是,徹底割斷這薄關(guān)系。

程洛走了,給她留下了一個安靜的思考環(huán)境。

就在一片寂靜中,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,洛顏心里亂的很,沒去看號碼,直接接起來。

結(jié)果對面的人一開口,十分出乎她的意料。

“洛顏,你有空嗎?我想和你聊一聊?!?/p>

是章若。

洛顏道:“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聊的?”

電話那頭的人笑了,“聊聊你的小叔啊,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?”

轟??!頭頂一陣驚雷響過,章若竟然知道她喜歡過小叔?

她捏著手機的手不由更加用力,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
“你不敢見我嗎?也是,你一直都不敢面對我,畢竟先是被我搶了主舞,又被我搶走了你小叔,不管過了兩年還是多少年,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。”

章若終于卸下了偽裝,話語里的刻薄和諷刺全不遮掩,可在洛顏看不到的地方,也沒人看得到她眼底藏著多深的嫉恨。

洛顏手有些發(fā)顫,還是強撐著:“如果你真的贏得這么徹底,又怎么會氣急敗壞給我打電話挑釁?”

“嘭!”她說完立刻掛掉電話,然后將手機扔在沙發(fā)角落里。

第二十九章

原本還在猶猶豫豫的人,忽然眼神就變得堅定起來。

不想再把自己陷入這薄混亂的三角戀了。

不對,甚至算不上三角,他和章若一直都是令人艷羨的情侶,從來都是她一個人唱獨角戲。

不想再變成那個每根心弦都為別人牽動的傻子了,這一次,她要真的放下過去。

這天之后,她沒再去找過薄司霽,而薄司霽也找不到洛顏了。

電話被拉黑,來洛家,不是不在家就是躲著不肯見他。

就這樣躲著躲著,洛長清的婚禮籌備已經(jīng)快結(jié)束,總算是快到了。

婚禮地點就在離京北不遠(yuǎn)的一個海島上舉行。

洛長清向來愛玩,加上還有程洛的助攻,在兩人的計劃下這場婚禮更像一場盛大的海灘派對。

一連要辦三天。

但是婚禮薄司霽也會去,這次洛顏怎么也躲不過去,兩人不可避免的會見面。

她想,反正參加完婚禮就要回美國了,就當(dāng)是最后一面吧。

當(dāng)天,眾人一起坐上游輪出海,洛顏穿著一身白色裙子,站在外面吹著海風(fēng),心中一片寧靜。

隨后,身邊便傳來了熟悉的清冽氣息,是薄司霽。

她知道,但是卻沒有睜眼。

薄司霽盯著她白皙精致的側(cè)臉,眼神又愛又恨,真不知道這小姑娘怎么能這么狠心,但是想起自己以前對她的態(tài)度,只能苦笑一聲。

報應(yīng)不爽,不過如此。

“洛洛,我們們聊一聊吧。”

洛顏睜開眼看他,“好啊,小叔想聊什么?”

她配合的態(tài)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,但她明明是笑著,薄司霽心中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
“你最近躲著我,是因為我上次說的話嗎?”

洛顏看著平靜的海面,淡淡道:“小叔,說實話,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說喜歡我?!?/p>

“我以前那么喜歡你,你沒有給過我一次回應(yīng),你只會躲著我,把跟我的關(guān)系撇的干干凈凈,還搶走了我的舞,你說,我應(yīng)該相信你喜歡這件事嗎?”

看著她傷感的表情,薄司霽心里痛成一團(tuán),他以前的確做過太多傷害她的事了,“洛洛,以前是我的錯,我承認(rèn),我那時候不夠勇敢……”

“小叔,你不是不夠勇敢,你只是不夠相信我,對不對?”她平靜地反問,繼續(xù)說:“你不相信我對你的喜歡,覺得我只是一時興起,不想陪我玩?!?/p>

即使心痛,但她還是說了出來,眼睛里的澀意傳來,她再次閉了閉眼,“小叔,我們就這樣吧,別最后,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?!?/p>

一股心慌的感覺從心底傳來,薄司霽從來沒有如此確認(rèn)自己即將失去某樣?xùn)|西,他伸手想去牽洛顏的手,卻被她躲開。

“洛洛……”

就在這時,宋之蔚探尋的聲音從后面?zhèn)鱽?,“洛顏??/p>

洛顏立刻轉(zhuǎn)身,不再看薄司霽。

宋之蔚看著兩人的氛圍,有些奇怪,但他只是走到洛顏身邊,問:“洛顏,我母親托我?guī)Я速R禮給長清哥,你跟我一起去拿一下?”

“好?!甭孱侟c點頭,立刻跟著他離開。

身后的薄司霽看著兩人的背影,和諧又自然,般配至極的樣子。

胸口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。

第三十章

到達(dá)海島,一眾公子哥兒名媛玩得十分盡興。

洛顏興致缺缺的,不管在薄司霽面前表現(xiàn)的有多灑脫,但心里那發(fā)痛的感覺她仍然忽視不了。

干脆就一直待在酒店里懶得出去,坐在大堂看著外面的風(fēng)景。

宋之蔚陪在她身邊,看著渾身散發(fā)著低落的人,他沉默了一會兒,終于開口問:“你和薄總,以前是情侶?”

洛顏搖搖頭,情侶?怎么可能。

“只是我以前喜歡他,但是他不喜歡我?!彼粗饷娴娘L(fēng)景,平靜開口。

不喜歡?宋之蔚并不相信,薄司霽那副樣子,可不像是不喜歡她的。

不過顯然他并沒有為薄司霽解釋的打算,他看著洛顏,忽然想到了高中的那些時光,其實,他高中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關(guān)注洛顏了,只是那時候的她根本注意不到別人,對所有其他的目光都不在意。

也許,這次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。

思慮良久,宋之蔚終于開口:“洛洛,那你愿意,跟我試試嗎?”

洛顏忽然愣住,宋之蔚突然地告白令她有些措手不及:“你不會是在可憐我吧?”

她的反應(yīng)令宋之蔚失笑,有些無奈的說:“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善良的人?”

“洛洛,其實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,相親這件事,也是我跟我母親主動提的,我知道,也許現(xiàn)在你心里還有別人,但是沒關(guān)系,我可以等?!?/p>

他神色認(rèn)真,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,并且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愫不似作偽,洛顏僵了僵。

有些慌亂:“你怎么突然跟我說這個?!?/p>

宋之蔚輕笑,“就是覺得,現(xiàn)在好像是個不錯的時機。”

看著他真切的眼神,洛顏有些不知所措,雖然之前為了氣薄司霽的確說過她對宋之蔚很滿意這種話,但她當(dāng)時也是生氣的時候脫口而出。

宋之蔚的確很好,各方面都很好,也許跟他談戀愛,真的能讓她徹底忘掉薄司霽,可是,難道真的要以為了忘記薄司霽為目的跟其他人在一起嗎?

那對宋之蔚,也太不公平了。

她搖搖頭:“抱歉,我現(xiàn)在腦子很亂,給不了你答案。”

宋之蔚伸出手,做出了認(rèn)識以來第一個有些越界的行為,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:“沒關(guān)系,洛洛,我并不是逼你給我回答,我只是想告訴你,我喜歡你?!?/p>

洛顏抬頭,正好看到薄司霽走進(jìn)了酒店大堂,她一愣,隨后想到宋之蔚的手還在自己頭上,可她沒有拒絕。

薄司霽看了他們一眼,隨后移開目光走了過去,仿佛沒有看到洛顏一般。

他們終于恢復(fù)到了從前的關(guān)系,挺好的,洛顏想,刻意去忽略心里酸澀的感覺。

這樣才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
第三十一章

派對為期三天,而所有婚禮流程都是在第三天完成,眾人狂嗨了兩天之后,終于到了最后的重頭戲。

這兩天,洛顏沒有和薄司霽說過一句話。

甚至兩人偶爾碰面,也有總有一方會找借口先離開。

連洛長清這個忙到頭掉的準(zhǔn)新郎都發(fā)現(xiàn)了兩人不對勁,安靜的房間里,他往薄司霽面前遞了杯酒,“你跟洛洛怎么回事兒,你又在躲她?”

薄司霽將威士忌一飲而盡,語氣微苦:“她躲著我?!?/p>

洛長清挑眉,心里有些高興,自己妹妹總算爭了回氣。

但看著兄弟這么可憐又有些不忍心:“那不都是你自個兒造的孽,你不會把人追回來?”

追?怎么追?薄司霽搖頭。

又想起那天在大堂看到她和宋之蔚在一起,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那股想把宋之蔚手?jǐn)Q斷的戾氣,從他們身邊走開。

她有更好的選擇,跟她年紀(jì)相當(dāng),跟更合適的人。

但是那個人,不會是他。

他一杯接著一杯的喝,洛長清攔都攔不住,最后新娘來叫人,洛長清看著他這副樣子,沒好氣地說:“老子結(jié)婚,你別把自己喝死了?!?/p>

薄司霽捏著酒杯沒回答,只做了個讓他快走的手勢。

……

婚禮流程走的很快,很快就到了晚宴的時候,薄司霽全程沒出現(xiàn)。

因為洛顏是洛長清的親妹妹,也擔(dān)當(dāng)了伴娘的角色,幫新娘擋酒總是避免不了。

而她因為心里有事,對所有敬酒的都來者不拒,一杯連著一杯的喝,洛長清自己都被慣得爛醉,根本顧不上她,宋之蔚因為公司有事,參加完婚禮后就離開了海島,并沒有參加晚宴,而程洛跟一群名媛喝得起興,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。

一直到夜幕降臨,也沒人管她,洛顏喝得盡興,她的酒量其實并不算差,但此刻也已經(jīng)醉的差不多了,強撐著保持最后一絲清醒,她抱著一瓶紅酒搖搖晃晃的按了電梯,想要回房間。

電梯停下,開門,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一個房間門口,推門進(jìn)去。

沒有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的房間。

房間漆黑一片,她也不開燈,而是直接走了進(jìn)去,將紅酒瓶隨手放在桌子上,接著就開始脫衣服,一邊脫一邊皺著眉小聲抱怨。

“這什么裙子,怎么脫不下來……”

努力了半天,無果,她直接放棄,只好伸進(jìn)衣服里先把抹胸內(nèi)衣扯了出來,隨手扔在床上,接著便穿著小禮服爬上了床。

黑暗中,她閉著眼抱著一個“枕頭”,還十分不安分的蹭了又蹭。

第三十二章

薄司霽做了個夢。

夢里,他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真的出現(xiàn)在他的床上,并且緊緊地抱著自己。

黑暗里,她的手攀附在他的胸前,不安分的摸來摸去,嘴里還囁嚅著什么。

“好硬的枕頭……”

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他的幻想,只知道小姑娘的氣息就在咫尺之間,他一把抓住她作亂的手,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著洛顏的臉。

明明看不見,但是洛顏明媚的五官卻好像就在他眼前。

他扯了扯干啞的嗓子,聲音里帶著自嘲地笑意:“夢里也不放過我?”

洛顏哪里聽得懂他在說什么,只是手忽然被抓住,她覺得不自在,但一聽到薄司霽的聲音又覺得熟悉極了,不自覺就往他身上靠。

“我要抱著……”枕頭。

說著她的身體和臉都不停地往上蹭,這個“枕頭”明明很硬,但她卻莫名的喜歡,還要抱著動來動去,嘴唇掃過薄司霽的睫毛,惹得他一陣戰(zhàn)栗,又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梁。

很快,他就感覺自己起了反應(yīng)。

白天觸手不可得的人,此刻就在身前,何況他此刻本身就半夢半醉。

在洛顏的唇即將掃過他的唇的剎那,薄司霽發(fā)了狠,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將不安分的人壓在身下。

他俯下身,在她眉間落下鄭重一吻。

“洛洛,我愛你。”

洛顏醉的厲害,不僅沒有反抗,反而主動環(huán)住了他的腰。

他溫柔吻遍她小巧的五官,欺身而下。

晚風(fēng)從未關(guān)緊的窗戶里吹來,將白色薄紗吹得高高揚起。

屋里一片旖旎,時不時傳來一陣嚶嚀與痛呼,為寂靜的黑夜添上幾分綺麗色彩。

……

上午九點,宿醉過后的頭痛促使薄司霽醒來。

看著滿室凌亂的房間,昨夜的回憶片薄一幀一幀在他腦海中播放。

他昨天喝醉之后,竟然跟洛顏……

忽然,他想到什么,轉(zhuǎn)頭看向空蕩蕩的身邊,哪里還有昨晚聽話乖巧的人,整個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
洛顏不見了。

他懊惱的扶額,隨后翻身下床,首先拿起手機給公司的助理打了電話。

“去洛家盯著,洛顏如果回去了給我打電話,還有,她應(yīng)該會去機場,安排兩個人去機場等著。”

掛了電話,他垂著手坐在床沿,嘴角勾起一抹很輕的苦笑。

似痛苦又似慶幸。

他太了解洛顏了,這種時候跟他發(fā)生這樣的事,逃跑是她的第一選擇,這次只怕是又要一聲不吭的走了。

只不過,這一次,他絕不會再放手。

第三十三章

機場,洛顏急急忙忙的從海島離開后,果不其然立刻回了洛家,隨便收拾了幾樣?xùn)|西就提著行李箱走了。

連程洛都沒帶。

她坐在候機室,一想到自己今天早上醒來看到的畫面,簡直恨不得跳海。

她昨晚喝醉,竟然走錯了房間。

走錯就算了,居然還是薄司霽的房間,身上到處都是的痕跡和微微發(fā)痛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昨晚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看著薄司霽安靜的睡顏,洛顏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——趕緊跑。

“沒事的,不就是酒后亂性嗎,成年人,很正常?!?/p>

她一邊安慰自己,一邊等著大廳播報登機信息。

在她還沉浸自己逃回美國就可以無拘無束的生活之后,小王的出現(xiàn)及時打斷了她的美夢。

“洛小姐,薄總在外面等您。”小王笑瞇瞇的,身后還跟著兩個黑衣保鏢。

“嘭!”一聲炸雷在她心里響過。

她咽了咽口水,悄悄拿起旁邊的放著機票的背包,“我,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?!?/p>

顯然她的動作沒滿過小王,他臉上掛著客氣的笑,手卻絲毫不客氣拿過洛顏的包,交到旁邊保鏢的手里。

“薄總說了,洛小姐如果不配合,那他就親自過來抱您回去?!?/p>

抱……回去,當(dāng)著機場這么多人的面,那她干脆不要做人好了。

一輛布加迪停在機場外面,薄司霽獨自坐在車內(nèi),目光盯著機場出口的方向。

俊逸的臉上隱隱散出出寒氣,下頜處十分違和的貼著一處創(chuàng)可貼,是昨晚某只小貓撓的。

不一會,洛顏就跟在小王后面走了出來。

小姑娘悶悶不樂的走著,把不開心寫在了臉上。

車門打開,小王把洛顏帶到他面前,然后什么也沒說便帶著保鏢離開了。

車內(nèi)安靜無聲,雖然兩人坐在同一排,可洛顏幾乎整個人都貼著車門,離他遠(yuǎn)遠(yuǎn)地。

薄司霽揉了揉眉心,主動開口:“你跑的倒挺快?!?/p>

洛顏忍不住回懟:“沒您抓人快?!?/p>

車廂里傳來一聲輕笑,洛顏憤怒的轉(zhuǎn)頭瞪了他一眼,再看到他下巴上的創(chuàng)可貼后,立刻沉默了,隨后臉上飄起一陣不自然地緋紅。

薄司霽趁機坐了過來,“洛洛,還記得昨天發(fā)生了什么嗎?”

洛顏氣得發(fā)抖,他,他竟然還好意思問?

她臉紅的像要滴血似的,半晌才破罐子破摔,道:“昨天什么都沒發(fā)生,我就當(dāng)被狗咬了!”

本來說的大義凜然,可感覺到身邊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危險,她的聲音便低了下來。

“你,你自己要問我的……”

知道從她這兒聽不到什么好話,薄司霽也不再逼她,轉(zhuǎn)移了話題:“洛洛,其實我留你,有另外一個原因?!?/p>

“文宣院合建的劇院要開幕了,我想由你第一個站上舞臺演出,只要你能一炮打響知名度,下半年就可以參加明粹杯大賽,你不想站在明粹杯的舞臺上嗎?”

第三十四章

明粹杯?

那是所有古典舞者心中的殿堂,能夠參加都是行業(yè)里的大神級人物,她的老師,國家級舞蹈家陳蘭,就是明粹杯的評委之一。

這個比賽四年才有一次,別說拿獎,只要能站上這個賽場,都是對舞者的肯定。

可她都已經(jīng)兩年沒跳過舞了。

洛顏悶悶的回答:“我已經(jīng)兩年沒跳過了?!?/p>

薄司霽語氣溫柔,“你現(xiàn)在開始練也還來得及,洛洛,你難道真的不想完成你的夢想了嗎?”

當(dāng)年那個說自己要成為一流舞蹈家的明媚少女,也許自己都沒把這句年少的誓言當(dāng)回事,但是薄司霽卻始終幫她記著。

你想要的,我都會給你。

看著他認(rèn)真的神色,洛顏遲疑了。

重新站在舞臺,完成夢想。

她當(dāng)然想過,可惜當(dāng)初因為感情用事,放棄了這個,所以這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,也是她無法原諒薄司霽的很重要的原因,可現(xiàn)在,當(dāng)初已經(jīng)失去的機會竟然又回到了她面前。

看她已經(jīng)動容,男人眼里閃過一絲光,繼續(xù)乘勝追擊:“洛洛,你師父那邊我也幫你聯(lián)系好了,你可以再去她那兒練舞?!?/p>

“師父!”她語氣帶著幾分欣喜,隨后又遲疑的問道:“師父,真的還肯理我?”

她一回國就去找過師父了,只可惜她當(dāng)年一聲不吭赴美的事把陳蘭氣得夠嗆,洛顏連師父的院子都沒進(jìn)就被趕出去了。

看著小姑娘委屈的眼神,薄司霽偷偷握住了她的手,點頭道:“她再生你的氣,也是你師父?!?/p>

知道師父原來還愿意認(rèn)自己,洛顏心里輕松了不少,忽然又反應(yīng)過來,這男人什么時候離自己那么近了?

還有,手怎么也被他牽上了?

洛顏撇撇嘴,用力想把手抽出來,薄司霽卻不肯,不僅不松手,還順勢把人抱進(jìn)了懷里。

毫不客氣地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里,語氣竟然還有幾分委屈:“洛洛,你師父原諒你了,那你什么時候原諒我?”

就知道他沒安好心,又是讓她演出又是幫她聯(lián)系師父。

洛顏推了兩下,沒推動,“松手?!?/p>

“不松?!?/p>

他一副耍無奈的模樣,讓洛顏無可奈何,又想起了兩人之間發(fā)生的事。

“你,你別想趁火打劫……”

薄司霽點頭:“那你是答應(yīng)我留下來了?”

他暗笑,最大的目的也不過就是這個,只要洛顏肯留下來,兩人之間的問題總有方法解決。

想到明粹杯和師父,洛顏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。

“我可以留下來,但我有一個條件。”

第三十五章。

條件?薄司霽眉毛一挑。

“你說?!?/p>

洛顏聲音輕輕地,“昨天的事,我們就當(dāng)沒發(fā)生過,你不許再提了?!?/p>

感受到埋在自己頸間的人一頓,薄司霽緩緩抬起頭,眼神并不友善,“你說什么?”

她心里打鼓,但仍然鼓足了勇氣:“反正你就是不許提,也不許跟任何人說。”

薄司霽失笑,小姑娘這是怕他拿這件事威脅她,他戳了戳洛顏的腦門,無奈又認(rèn)命:“我不提可以,但當(dāng)沒發(fā)生過,可不太行呢,洛洛?!?/p>

他指了指自己的下巴,靠近她的臉,語氣曖昧極了:“這是你自己留下的證據(jù)啊?!?/p>

“你!”

洛顏扭過頭,不再理她。

最后到底還是被送回了洛家,薄司霽公司事忙,也沒多留,送她下車之后便回了公司。

臨走前,他仔細(xì)的交代,“明天帶你一起去陳蘭老師那兒?”

洛顏噘嘴:“我自己的師父,怎么還要你帶我去?!?/p>

不和她爭,薄司霽含笑答應(yīng):“好好好,你的師父?!?/p>

看到他嘴角得意的笑,洛顏才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的語氣實在是太像撒嬌了,她臉一紅,轉(zhuǎn)身就往家里跑。

陳蘭雖然是古典舞界大師級的人物,快六十歲了,但是她不喜高調(diào),也并不喜歡奢華的生活,就居住在二三十年前學(xué)舞時住過的院子里,自己養(yǎng)點花花草草,自在的不得了。

洛顏和薄司霽來的時候,她正在給院子里的花澆水。

洛顏拿著給師父選的禮物,怯生生的走過去,喊了一聲“師父?!?/p>

陳蘭身影一愣,沒回頭,“嗯”了一聲,繼續(xù)澆花。

澆完花才轉(zhuǎn)過身看著不知所措的小姑娘,手上拿著東西也不敢給她,“愣什么,進(jìn)屋啊。”

洛顏這才傻傻的點頭,跟在后面進(jìn)了屋子,屋子里是一派做舊的裝飾,陳蘭坐在一張中式傳統(tǒng)座椅上,看向洛顏的眼神有些嚴(yán)肅。

“你倒是還知道回來?!标愄m以前教她的時候就很嚴(yán)厲,如今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,更是嚇得洛顏話都不敢說。

薄司霽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疼,剛想上前說話,被陳蘭的眼神一掃,立刻頓住了。

算了,這兩師徒的事,他還是少插手為妙。

洛顏半天才開口:“師父,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”

“你錯什么,小女孩志存高遠(yuǎn),國內(nèi)留不住你,非要跑到美國去?!?/p>

“不是的,我當(dāng)時只是……”洛顏頓住,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情傷才出的國吧,那樣師父更不會原諒她了。

“師父,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跳舞,我在美國也有打算組一個舞團(tuán),只是還沒來得及……”

陳蘭看了她一眼,這倒是她沒想到的,看著洛顏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,到底是不忍心,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小徒弟,嘆了口氣,她岔開話題,“你手上拿的什么?”

想起還帶著禮物,洛顏立刻打起精神,獻(xiàn)寶似的走過去,“師父,我知道您最愛收藏寶石,特意給您帶了這個?!?/p>

是一顆血紅的寶石,洛顏選了很久才從挑好的。

陳蘭笑著接過了。

“看成色是極品,小丫頭哄人倒是用心。”

第三十六章

師徒倆又說了會兒話,最后才聊起劇院開幕演出和明粹杯的事情。

陳蘭認(rèn)真地看著說:“這可不是開玩笑,你要是再意氣用事一言不合就撂挑子,這次可沒人替你收拾爛攤子?!?/p>

洛顏鄭重的伸出三根手指發(fā)誓:“師父,我這次絕對認(rèn)真?!?/p>

她這發(fā)誓的樣子引得陳蘭發(fā)笑,“當(dāng)初要是留在舞團(tuán),也不用現(xiàn)在臨時抱佛腳了,章若實力如何暫且不說,名氣是大的,帶著你對你總是有好處的,你倒是心比天高說什么也不肯?!?/p>

什么?洛顏愣住了,章若當(dāng)初進(jìn),舞團(tuán),是為了幫她?

她不可置信的轉(zhuǎn)頭看向身后的薄司霽,他卻低頭喝茶,并沒有對上洛顏詢問的目光。

直到兩人跟陳蘭告辭,在車上,洛顏總算忍不住滿肚子的疑惑:“師父剛剛說什么,當(dāng)初你讓章若帶著我?”

薄司霽深邃的眼眸看著她,有些無奈的說:“洛洛,當(dāng)初如果我知道讓章若加入舞臺會讓你那么傷心,我絕對不會那么做的?!?/p>

“怎么做?”

“我的確是讓章若替了你主舞的位置,但是想借她的名聲,打響《至此青山》的知名度,她只會跳前幾次,畢竟這支舞是你的作品,等到時機成熟,你就可以以創(chuàng)作者的身份重新演出,章若為你積累的名氣,加上你的實力,那時候的效果會遠(yuǎn)勝于你們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跑巡演,然后,我就可以把你送上最高的舞臺?!?/p>

洛顏徹底聽蒙了,所以,他當(dāng)初讓章若加入,其實只是看中了她的名氣?

簡直無法想象,章若怎么會答應(yīng)這么離譜的要求?

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,薄司霽淡淡道:“她有求于我,自然會答應(yīng)?!?/p>

章若想要的是他未婚妻的身份,這也是當(dāng)初她和他談的條件。

忽然知道了當(dāng)初替換主舞事件的真相,洛顏整個人都蒙了,但是心中還是有氣:“我才不需要章若來幫我,你出的什么餿主意。”

薄司霽抱住她,利落的承認(rèn):“的確是餿主意,不然也不至于讓我兩年都見不到你?!?/p>

又來。

洛顏推開他,又想起一件事。

其實她今天給師父挑寶石的時候就想起來了,一直憋到了此刻,她怪笑著:“你也有求于她,怪不得當(dāng)時對她那么好了,出手也挺大方的?!?/p>

她意有所指,可惜薄司霽并沒有聽懂。

一想到她生日宴會上的那條寶石項鏈,還是忍不住生氣,并不是在乎寶石的大小,對于以前的洛顏來說,只要是薄司霽送的,就算是石頭她也喜歡。

可偏偏那居然是章若給她挑的,并且還故意戴著一顆一模一樣的過來在她的生日宴上耀武揚威,害得她連生日都不開心。

越想越生氣,看到薄司霽這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更生氣。

她沉默的系上安全帶,“開車吧,我累了?!?/p>

第三十七章

洛顏一路都沒說話,讓薄司霽有些膽戰(zhàn)心驚。

這兩天好不容易關(guān)系緩和了,小姑娘這是又生了什么氣?

到了洛家門前,她解開安全帶就準(zhǔn)備下車,忽然被薄司霽拉住。

故意冷著一張臉去看他,“干嘛?”

男人面色柔和,也不生氣:“洛洛,我做錯什么了,告訴我?”

洛顏露出一個官方的笑容:“沒有,你什么都沒做錯?!?/p>

說罷下了車,連頭都沒回。

獨留薄司霽一個人在車?yán)锼伎迹降资钦f錯了哪句話惹她生氣。

回到家,洛顏很快就不想這些事了,現(xiàn)在練舞才是大事,距離劇院開幕只有一周多了,她必須開始緊鑼密鼓的訓(xùn)練起來。

她很清楚,明粹杯對選手的要求很嚴(yán)格,除了實力之外,名氣也是一大考核,而薄氏與文宣院合作的劇院開幕是她目前最好的機會。

洛家別墅里有練舞室,她在練舞室練了三個多小時,直到滿身大汗才回到房間。

在浴室洗了個澡,才發(fā)現(xiàn)宋之蔚給她打過電話。

她撥過去,“抱歉啊之蔚,我剛才沒看手機,有事嗎?”

宋之蔚溫和的聲音傳來:“噢,沒事,就是聽你媽媽說你暫時不回美國了,是嗎?”

“是,我準(zhǔn)備留在國內(nèi)參加明粹杯?!?/p>

“洛洛,你決定留下來,我很高興?!?/p>

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輕松和欣喜,可洛顏卻忽然一僵,是啊,她怎么忘了還有個跟她表白了的人。

那邊宋之蔚還在說話:“你要參加明粹杯的話,我可以幫忙,我有個叔母在……”

“不用了,”洛顏打斷,“我答應(yīng)了薄司霽,去薄氏和文宣院合建的劇院開幕上跳舞?!?/p>

手機里瞬間沉默,半晌,宋之蔚才開口,依然很有風(fēng)度:“那很好啊,洛洛,只要能幫到你就可以了。”

她低低的“嗯”了一聲,還是感覺到了他語氣里的失落,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
“你們,和好了是嗎?”他小心地問。

洛顏也不知道她和薄司霽目前來說算什么,和好嗎?可是本來就不是情侶,何來和好一說。但是不得不承認(rèn),在她得知當(dāng)初替換主舞的真相,和薄司霽為她做的事之后,她的心再也沒有辦法裝的像之前那么冷硬。

她垂下頭,語氣糾結(jié):“我也不知道,我和他現(xiàn)在算什么……”

下意識就把真心話說了出來,宋之蔚聽到她懊惱的語氣之后,臉色一白,露出慘笑。

他還是輸了。

但他仍然出言安慰:“洛洛,跟著你的心走吧,如果你還忘不了他,那不如再試一次?!?/p>

沒想到他會這么說,洛顏問:“你確定嗎?”

宋之蔚笑了笑,“嗯,只要你能幸福?!?/p>

只要你能幸福,我愿意站在你很遠(yuǎn)的身后,默默地守護(hù)你。

第三十八章

接下來的一周,洛顏幾乎每天都在陳蘭的院子和洛家來回跑,兩點一線。

而薄司霽的車則成了她的專屬的士,管接管送,就算有時候晚上他自己過來不及,也會安排小王來接人。

陳蘭看著兩人日漸親密,也總是忍不住調(diào)侃她。

開幕前一晚上,洛顏練完舞,往院子門口張望了許久,也沒看到熟悉的車影。

陳蘭走到她身邊:“行了,別看了,都快成望夫石了?!?/p>

洛顏臉“唰”一下就紅了,“師父,你胡說什么呢!”

接著,院子外面?zhèn)鱽碥國Q的聲音,她臉上閃過一絲笑,就看見薄司霽已經(jīng)邁步走進(jìn)了院子。

“你看,人這不就來了。”

洛顏紅著臉走上前,埋怨:“你怎么才來!”

薄司霽笑道:“公司有事,耽誤了一會兒?!?/p>

她小聲“哼”了一下,順手把外套遞給薄司霽,他又十分自然的接過,兩人跟陳蘭道了別。坐上車,洛顏發(fā)現(xiàn)車?yán)锞谷挥幸环荻Y盒。

“這是?”

“這是你給我奶奶的。”薄司霽一邊開車一邊道。

洛顏蒙了,見他開車的方向也跟平常不一樣,心里升起一個想法,“你要帶我去見你奶奶?”

他轉(zhuǎn)頭對她一笑,笑容里滿是寵溺:“真聰明?!?/p>

“可是,可是我……”洛顏想說我緊張,我還沒準(zhǔn)備好。

話說出口卻成了:“我干嘛要去見,我又不是你的誰?!?/p>

薄司霽開車的動作一頓,車停了下來,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,下巴便被一只手捏起,薄司霽高大的身影罩過來,吻直接落下,她被迫仰著頭,腦袋靠在車窗上,一只手抓著車座,一只手無措的攀上他的肩。

等他終于放開,洛顏雙眼都氤氳著水光,說話都結(jié)巴了:“你,你怎么又……我?”

薄司霽回身坐回駕駛位,好整以暇的看著她:“我是你的誰,洛洛?”

洛顏低下頭不回答,小聲罵了一句:“流氓?!?/p>

薄司霽笑笑,不再和她計較,重新開動了車,往薄家老宅駛?cè)ァ?/p>

本以為跟薄老夫人的見面不會很愉快,畢竟她喜歡的人是章若。

可到了之后,薄老夫人卻表現(xiàn)得很和藹,既沒有刁難她,也沒有提章若,笑呵呵的收下了禮物,又留洛顏吃了晚飯,全程都很順利。

最后從薄家出來,洛顏嘴角止不住的得意,“你看我多討老人家喜歡?!?/p>

薄司霽笑笑,夜晚風(fēng)大,他伸手將她的衣服裹緊,隨后把人抱在懷里,“嗯,誰敢不喜歡你?!?/p>

他沒說的是,在帶洛顏回家之前,跟奶奶的對話。

薄老夫人對他坦白與章若假訂婚的事氣得不行,一拐杖直接打在他背上。

“這些年,你都在等洛顏?”

他點頭承認(rèn)。

“那你還來問我做什么,你既然這么有主意,直接去結(jié)婚好了?!崩咸珰獾貌恍小?/p>

薄司霽跪著,“洛洛會希望得到您的認(rèn)可,奶奶,我也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?!?/p>

看著唯一的孫子堅定的樣子,老太太最終還是心軟了,自己這個孫子從小就懂事,知道身上擔(dān)子重,喜歡任何東西向來都隱忍而克制,如果不是喜歡的不行,絕對不會這么沖動來求她接受洛顏。

最后,她只問了一句。

“你非她不可?”

“非她不可。”

第三十九章

夜幕下,他開車送洛顏回家,兩人在還有一薄距離的時候就下了車,并肩走在路上,滿滿散著步。

總覺得手里空空的,看著洛顏晃來晃去的手,這才知道差了點什么。

下一秒,洛顏纖瘦的右手便被一只溫?zé)岬氖终聘采w住,她嘴角含著笑意,卻沒有甩開他的手。

“洛洛,明天不要緊張。”

她輕哼:“我才不緊張?!?/p>

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,“嗯,我有點緊張。”

“你緊張什么?你難道怕我給你丟臉?”她故意做出生氣的表情,望著他。

薄司霽卻笑了,玩味的說:“唔,怎么是給我丟臉???”

洛顏臉紅,另一只手捏起拳頭便要打他,被薄司霽笑著攔下。

“你到底緊張什么?”洛顏又問。

薄司霽不答,一臉神秘兮兮的,洛顏也懶得再問,兩人走著走著,很快就到了洛家門前。

進(jìn)門前,她忽然踮起腳抱住薄司霽,臉擱在他的左肩上,輕輕對著他的耳朵突起。

“薄司霽,我原諒你了?!?/p>

薄司霽被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打得措手不及,咳了兩聲故作鎮(zhèn)定地問:“什么?”

“原諒你以前是個膽小鬼?!?/p>

她笑的明媚而甜蜜,又想起什么,揚起下巴傲嬌的說:“喔,還原諒你給章若買寶石項鏈的事?!?/p>

寶石項鏈,他怎么不記得他給章若買過?

“洛洛,我只給你買過。”

洛顏一愣,松開他的懷抱,“你胡說,我那次過生日,章若戴著一條跟我一模一樣的項鏈,她說我那條也是她挑的,你敢說她那條不是你買的?”

她氣勢洶洶,一副問罪的模樣。

誰知薄司霽答得坦然:“不是?!?/p>

洛顏:“……”

總算知道小姑娘那次過完生日后怎么就忽然翻臉,薄司霽揉了揉眉心,解釋:“我給你選項鏈的時候,章若正好過來,指了我送你的那條說好看,我當(dāng)時本來就打算送那條,跟章若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
“可,可她有一條一模一樣的!”說完,洛顏自己也意識了過來,那怎么就能是薄司霽給她買的呢?

那分明就是章若自己買的,還故意戴過去讓她誤會,讓她生氣!

看小姑娘的表情,知道她終于自己想明白了,薄司霽用力點了點她的腦子,“洛洛,怎么這么不聰明,人家隨便說兩句就信了。”

洛顏氣:“那還不是你以前對我態(tài)度不好!”

唔,要翻起舊賬,那他的錯事太多了,薄司霽立刻低頭認(rèn)罪。

他抱住洛顏:“好,以前是我錯了,以后我一定爭取不讓你有一點誤會。”

這還差不多。

洛顏滿意了,開始胡攪蠻纏:“薄總,現(xiàn)在怎么不擔(dān)心我是鬧著玩了,您可是一把歲數(shù)了,怎么有空陪我這小孩子玩兒了?”

薄司霽知道她故意氣自己,“你是鬧著玩沒關(guān)系,我是認(rèn)真的,洛洛,我以后一定不會再放開你的手?!?/p>

從前就是顧慮的太多,到頭來傷了她的心,也白白蹉跎了兩人幾年。

如今上天好不容易原因給他第二次機會,他怎么可能放手。

第四十章

到了劇院開幕的日子,早上八點,薄司霽便載著洛顏到了京北順義大劇院。

作為薄氏集團(tuán)和文宣院合作的重點項目,順義大劇院修建的宏偉大氣,兼具藝術(shù)感與現(xiàn)代科技感,簡直可以當(dāng)景點打卡,而且這個建筑一直吸引著各方目光,甚至早前還有媒體把它稱之為京北明珠。

這次開幕,到場了不少媒體記者以及商界、文娛界大佬。

薄司霽在劇院門口跟幾個文宣院領(lǐng)導(dǎo)一同剪完彩,又在宴會廳與賓客們應(yīng)酬,而洛顏則一直在后臺準(zhǔn)備。

說不緊張也是假的。

畢竟是時隔兩年重新登臺,何況,她今天跳的也不是《至此青山》。

這是洛顏主動提出的。

雖然《至此青山》是她的作品,但是章若跳了這么久,屬于這支舞的榮譽大部分已經(jīng)是章若給的,她不屑于用章若的名字給自己撐場子。

所以選擇了跳師父陳蘭年輕時的作品《桃花山下》。

即將上場前,她走到舞臺左側(cè),微微閉著眼,回憶著舞蹈動作,調(diào)整呼吸,盡量讓自己忘記那份緊張。

想起了昨晚薄司霽說的話:“洛洛,你就是為舞臺而生的,只有站上古典舞的舞臺,你才是你?!?/p>

隨后,她睜開眼,笑容自信的走上了舞臺。

臺下坐著上千名觀眾,因為洛顏是第一個出場的,眾人紛紛屏氣凝神,期待著接下來表演。

薄司霽坐在最前面,洛顏重新穿上舞蹈服的樣子,令他移不開眼。

舞臺燈光關(guān)閉,唯留中心處一簇白光,她站在光里,朝著他的方向,緩緩露出一個微笑。

音樂響起,臺上人迅速隨樂而舞,舞姿閑婉柔靡,身體輕盈如風(fēng)。

仿佛是一朵春天盛開在桃林的桃花,清艷、優(yōu)雅、美麗而不自知。

一舉一動,一顰一笑恍若神妃仙子,牽動著觀眾的心。

……

一舞完畢,洛顏平衡了一下呼吸才穩(wěn)穩(wěn)站住,接著對臺下鞠躬時,全場一片寂靜。

可三秒過后,整個劇院便爆發(fā)出一陣?yán)坐Q般的掌聲,久久不息。

直到回到后臺休息室,許多其他表演者朝她圍了過來。

“你跳的太美了簡直!”

“簡直跟陳蘭老師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!”

“救命啊,我剛剛真以為我看到桃花仙女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洛顏被夸得有些害羞,道謝過后張望著門口卻沒看到人,嘴上嘀咕,“不會真在認(rèn)真看節(jié)目吧?!?/p>

就在她即將發(fā)個生氣短信過去質(zhì)問時,薄司霽終于姍姍來遲。

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,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沉穩(wěn)老練,可看向她時,眼中的深情卻又像一個二十出頭陷入情海的毛頭小子,手上抱著一個黑色的禮盒,向洛顏走近。

“這是什么?”她饒有興趣地問。

“打開看看?”

洛顏點點頭,興致勃勃的將上面的絲帶拆開,里面竟然是滿滿一盒紙星星,洛顏一怔,“這是,我折的那些?”

薄司霽搖搖頭,輕輕靠近她耳邊:“你折的我可收藏著。”

“這些,是我折給你的,洛洛,我也想和你一生相守?!?/p>

一生相守,原來他知道。

洛顏的眼眶瞬間紅了,完全想不到,看上去這么沉穩(wěn)的男人竟然也會愿意相信這些傳說,而且,竟然還會做折紙星星這么幼稚的事?

她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,“好吧,那我收下了?!?/p>

又看了幾眼,又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,在滿滿一盒紙星星中撥了兩下,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赫然出現(xiàn)。

“這又是?”

這次薄司霽沒給她打開的機會,而是拿起那個黑盒子,隨后單膝下跪。

此刻休息室還有很多其他人在,均是一陣驚呼。

他慢慢打開盒子,是一顆鉆戒。

“洛洛,嫁給我好不好?”

洛顏徹底驚呆了,總算知道他昨天說的緊張是什么意思,鼻頭酸澀感傳來,她移開臉,故意說:“薄總,你求婚的方式好老土?!?/p>

薄司霽笑著回:“嗯,畢竟我年紀(jì)大了,洛洛,體諒一下吧?”

她“哼”了一聲,這才回過頭,伸出了右手,讓他為自己戴上了鉆戒。

“好吧,我就看在薄總一把年紀(jì)無依無靠的份上,答應(yīng)你了?!?/p>

薄司霽站起來,兩人相視一笑,洛顏立刻撲進(jìn)了他的懷抱。

雖然我們曾經(jīng)錯過很多年,但還好,最終你還是找回了我。

你是我年少的歡喜。

亦是我一生的歸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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